刘远用指尖轻巧地接住了一滴刚从蒸馏冷凝中析出的大蒜素。</p>

朱允熥仔细看着。</p>

确实很黄，也很油。</p>

相较于青霉素，朱允熥心底更满意大蒜素。</p>

哪怕在药效上略逊青霉素一筹，但胜在性质稳定。</p>

望着刘远那副喜不自禁、盯着接连滴落的金黄色液体的满足模样，朱允熥好奇询问，“这些日子，你一共提取了多少？”</p>

看刘远这一手熟练的操作，显然不是初次为之。</p>

刘远憨笑着，略显尴尬地道：“前几日我去羽林卫转了转，那里的医官说这东西功效颇佳，便让我尽量多做一些。这几天，每次都需要用上个5斤左右……”</p>

“一天5斤大蒜？”朱允熥惊讶得合不拢嘴。</p>

若非他神智尚且清明，怕是要误以为北元残部兵临应天城下了。</p>

虽说亲军羽林卫日常操练难免有磕碰伤，却也不至于人数如此之多。</p>

5斤大蒜虽提炼不出太多的大蒜素，但对于亲军羽林卫日常操练中的轻微伤情来说，这个用量无疑是太多了。</p>

刘远微微点头，不好意思的道：“那位医官还同时管理着亲军旗手卫和金吾卫的事务……”</p>

亲军旗手卫是负责应天城内皇帝出行时的仪仗、鼓乐与旗幡，以及带领力士随行护卫的重要队伍。</p>

至于亲军金吾卫，同亲军羽林卫一般，都是守卫皇宫重地的关键力量。</p>

朱允熥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随口打趣道：“以后叫他们自个儿送大蒜来，咱东宫这点大蒜，照这么个用法，早晚得见底。”</p>

说虽如此，东宫之内，区区几斤大蒜自是不会短缺。</p>

一旁的刘远也是乐呵呵地应承下来。</p>

屋内蒜香扑鼻，朱允熥轻轻扇了扇鼻前的空气，脚步一转，迈向角落。</p>

一张不起眼的小桌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数只小瓷碗，碗上扣着盖，里面藏着的正是青霉素的培养皿。</p>

他伸手揭开最近的一只碗盖，眉峰顿时拧成一团。</p>

本该用于催生青霉素的肉冻，此刻已全然变黑，显然不是成功的迹象。</p>

一连试了数个碗，朱允熥的神色愈显严峻。</p>

直至看完最后一个，他轻哼一声，拂袖而去。</p>

回到自己房中，在侍女秀婉的细心侍奉下，一杯清茶入喉，朱允熥的心情才略微舒展开来。</p>

首次尝试培育青霉素，便遭逢挫败。</p>

这玩意儿可不如直接提取大蒜素那般简单，过程中充满了变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p>

但转念一想，青霉素是他为朱标准备的最后手段。</p>

万一真到那刻，或许仅凭大蒜素便能将朱标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未可知。</p>

“殿下在琢磨什么事儿呢？”</p>

秀婉一直守候在侧，轻声细语问道。</p>

这些时日，殿下似乎越来越不复往昔的模样。</p>

即便殿下尚未加冠成人，那份气质却日益使人沉醉。</p>

望着眉头紧蹙的朱允熥，秀婉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痴念。</p>

朱允熥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正琢磨着，下回该为你们制做什么美食零嘴呢。”</p>

秀婉眸中笑意盈盈，羞涩地垂下眼帘，细若蚊蚋地应了一声“嗯”。</p>

朱允熥继而言道：“自明日起，宫中将为前朝三品以上的重臣们供应冰沙与冰淇淋，你速去刘总管那里请些帮手。”</p>

“这些日子教你的方法，今后就由你与秀婉领着他们动手制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