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伟毅朝周豪跟两个锦衣卫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接着道：</p>

“你没事，那药就为了让人摸不到你的心跳，身上的反应是药材的副作用罢了。”</p>

董立轩仿佛没听见，眼睛紧紧锁在石伟毅身上，嘴巴大口喘着气。</p>

好一会儿，他手臂一软，石伟毅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p>

董立轩也跟着坐到了地上。</p>

周豪想上前跟董立轩解释，却被石伟毅悄悄拦下。</p>

“你是暗卫的人？”</p>

董立轩终于开口，眼神始终没离开过石伟毅。</p>

石伟毅颔了颔首，“算是暗卫的人，不过也就是今年太孙从浙江道回来后才加入的。我父亲是老暗卫，去年在浙江道没了，这活儿就落我头上了。”</p>

董立轩颔了颔首，任凭脸上的水珠滑落到衣襟上。</p>

沉默片刻，像是在整理思绪。</p>

董立轩再度开口：“太孙希望我当暗卫？应天城我没法待了，不可抛头露面。太孙打算让我去哪儿？”</p>

石伟毅静静望向董立轩，这人虽看起来粗犷，但能考中举人的都不是愚笨之辈。</p>

这么快就能理清当前的形势。</p>

石伟毅正色道：“去北平吧，你若成了暗卫，自会有人安排你进入北平都司，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p>

董立轩眼睛猛地一缩，随即慢慢恢复常态。</p>

他没追问去北平当暗卫的缘由，也不问对手是谁。</p>

“我该信谁？”</p>

“都指挥佥事，冯永逸。”石伟毅沉声道。</p>

董立轩身形微颤。</p>

冯永逸，正三品大员，北平都司的实权人物。</p>

是今年各路藩王进京时，皇恩浩荡，按功行赏的结果。</p>

但不为人知的是，他还是燕王府护卫队头头。</p>

董立轩目光锁定石伟毅，轻轻颔首。</p>

紧接着，他又抛出一句：“应天府那边……”</p>

石伟毅压低声音：“太孙会处理的。”</p>

董立轩霍然起身，环视四周。</p>

突然间，他朝着不远处茅草丛遮掩的河畔跪下。</p>

“属下感激不尽。”</p>

……</p>

天未破晓，应天府已细雨蒙蒙。</p>

“寒露晴，百日清。”</p>

朱允熥立于蛟南码头旁，目光悠悠地落在秦淮河畔。</p>

身边的内侍温旗机灵地举起那把足以庇护两人的大伞，尽数挡在了太孙头顶。</p>

“今年寒露有雨，预示着明年大明又将迎来五谷丰登的好年景。”</p>

朱允熥微微一笑。</p>

身处这个时代，若按历史的轨迹，丰收二字恐将成为奢侈。</p>

不远处，城墙的阴影里，暗卫周豪与刘千户并肩而来。</p>

刘远手中提着食盒。</p>

周豪左右开弓，一手提椅，一手扛桌。</p>

他们身后，一列宫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雕花木台。</p>

不一会儿，众人迅速布置起来，于朱允熥身旁搭起了一方平台。</p>

摆好座椅与书案，让太孙能坐于城墙之上，静观不远处的考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