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轻轻一笑，眼神里透着深意，“你不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理清化城的战利品吗？”</p>

朱高炽嘴角一扬，“金银自然要流入安南市场，从百姓那里换取物资。贵族士绅的存粮和即将收获的田间粮食，就当作仁政，分给清化城的老百姓。”</p>

“至于那些贵族的土地，这次就让景川侯他们先执行与你的约定吧。”</p>

钱流通起来，换取明朝所需。</p>

粮食归还安南人，赢得百姓之心。</p>

土地转给明朝勋贵，实现国内土地调整。</p>

一切安排天衣无缝，唯一的代价，就是陈琼率明军对抗同族。</p>

而明朝会奖赏他，表彰他对明朝的忠心和牺牲。</p>

到最后，唯一没得到好处的，只有那些已死去的安南贵族士绅。</p>

见朱允熥并未提出异议，朱高炽苦笑：“那么，现在能否谈谈，你打算如何处置陈琼？”</p>

朱允熥却反问：“你认为我们当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p>

“被外戚黎季犁挟持南下的陈暊？”</p>

朱高炽立刻接话，“陈暊年轻时或许能守住基业，但现在年事已高，昏聩无能，不足为患。”</p>

“黎季犁听说明朝大军压境，便搜刮大罗城，带着陈暊逃往南方。清化城也遭了他们掠夺，这说明黎季犁不仅仅在清化城干了这事，别的地方也有同样的行径。”</p>

朱允熥侧头望向朱高炽，眼里带着几分探究。</p>

“那么，你对黎季犁有何看法？”</p>

朱高炽几乎脱口而出：“才能平庸，见识浅薄，摇摆不定，难成大事。”</p>

“一个无需多虑，一个难成气候。”</p>

朱允熥望着朱高炽，笑着总结道。</p>

“如此一来，南方暂时不必我们太过费心。北方大罗城中的那位，正率领安南残部，在谅山关外集结兵力，阻挡大将军征伐的陈元旦，才是我们当前需要应对的挑战。”</p>

“陈元旦，倒是个颇有脑子的角色。”</p>

在这场关于安南的讨论中，朱高炽终于给出了一个正面的评价。</p>

朱高炽眉宇间虽有凝重，但言语间不乏认可之意。</p>

他沉稳分析：“从我们在建昌城外围行动开始，我猜陈元旦或许就已经留意到我们了。他故意留下建昌等四座空城，我猜他的确是希望我们进驻这些城池。”</p>

“一旦我们占领这四座空城，必然会分散兵力驻守。因为在我们眼中，这片土地已是大明的交趾道，需要投入管理。”</p>

“这样一来，我们的战斗力量自然会被削弱，陈元旦仅凭几座空城就拖延了我们进击大罗城的步伐，而他则能全心投入到谅山关的防御，对抗大将军的攻势。”</p>

朱允熥颔了颔首：“我的想法也是如此。”</p>

朱高炽接着说：“实际上，陈元旦能以安南陈朝司徒的身份，在陈暊被黎季犁控制的混乱中，稳住大罗城的局势，还能团结城内官民和军队抵抗大明。”</p>

“这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谋略，有手段的人物。”</p>

朱允熥插话说：“这样的人物，可不是大明朝期望见到的。”</p>

朱高炽沉吟着应了一声：“正因如此，我们得赶紧处理这个棘手问题。只要他还在，我们恐怕就难以赢得大罗城百姓的心。”</p>

关于安南的局势，讨论到这儿似乎已无新意。</p>

于是，朱允熥转过身，压低声音：“陈琼这人，以后就交由你来管了。”</p>

朱高炽恭敬地鞠了一躬，朱允熥却迈步走下了楼梯。</p>

……</p>

谅山附近的奇穷河南岸，一时间化为焦黑废土。</p>

河的北岸，明军在短短3天里，向南岸倾泻了数以万斤计的火药，对安南守军实施猛烈轰炸。</p>

众人普遍认为，大明此举意在消耗南岸的抵抗意志。</p>

静待某个关键时刻，便会全军压上，强渡江河，一举拿下谅山关，为通往大罗城的道路扫清障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