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视他如亲子，授文武，托重任，而马皇后则给他们准备饮食起居，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如同一个慈祥的母亲。</p>

如今，她已逝去，成了他心中难以释怀的遗憾。</p>

直到沐英的悲泣渐息，朱允熥才缓缓上前，在沐英身旁跪下，对着孝慈皇后的牌位与画像。</p>

完成三拜九叩之礼后，他面露微笑：“奶奶，孙儿即将成婚。爷爷为孙儿安排的，太孙妃是信国公的长孙女汤清悦，温婉贤淑，侧妃是英伯的沐彤云，同样秀美。”</p>

“她们都将成为孙儿的家人。今日，我和英伯祭拜，既为解英伯多年心结，也为向奶奶禀报这桩喜事。望您在天之灵，福泽绵长，保佑孙儿，保佑大明。”</p>

言毕，又是三记郑重的叩头。</p>

沐英静静看着朱允熥进行祷告，接着肃穆的看着马皇后的画像，亦三叩其首。</p>

不久，两人步出享殿。</p>

沐英轻吐一口气，道：“文官不可相信。”</p>

这话突兀，令朱允熥一时错愕，转头看向对方。</p>

沐英转向朱允熥，笑容中带着几分沉重：“我大明功臣一家，兴衰皆系帝王一念。但那些文臣，他们权力源于皇恩，名声却来自儒学，起于民间。”</p>

“你若欲变革大明，去芜存菁，清除腐败，文臣们的手段将是五花八门，防不胜防。”</p>

这番话，已非寻常寒暄，而是翁婿之间的肺腑之谈。</p>

朱允熥颔首：“有英伯在京，侄儿自是安心。”</p>

沐英轻叹，“昨夜宫中，侍君左右，见帝已华发初现，不复当年勇猛。皇上说你婚后，京卫……”</p>

话到一半，沐英戛然而止，目光越过朱允熥，投向他背后。</p>

只见一名带发居士，身着僧袍，安静地站在享殿外的一隅。</p>

沐英略显惊讶。</p>

孝陵守卫森严，日常由宗人府打理，本无僧道涉足。</p>

而这居士的出现，必是宫中有意为之，且得到许可的证明。</p>

朱允熥眉毛悄悄一挑，满心好奇地转身往后看。</p>

只见享殿东南边的走廊下，徐妙锦以前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全被一顶淡蓝灰的方帽严严实实地罩着。</p>

身上穿着朴素的深青色僧袍，双手合十，还真有几分超脱凡尘的味道。</p>

徐妙锦察觉到朱允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俯首弯腰行了个礼。</p>

没等朱允熥开口说话，她已侧身轻移，悄悄隐入了祭殿的背后。</p>

沐英脸上挂满了疑问：“这位修行人是……”</p>

朱允熥心里不由得一阵尴尬，“她是中山王女儿徐妙锦，现在在孝陵为奶奶守灵，也为大明祈求福祉。”</p>

解释完毕，朱允熥生怕多说多错，便抬脚向山下迈去。</p>

沐英则站在原地，朝徐妙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望了望朱允熥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几番，这才跟上了下山的步伐。</p>

……</p>

砰！</p>

“到底是谁在陷害本官。”</p>

吏部府内，尚书公房里传来一声怒吼，路过的同僚们无不躲闪不及，生怕自己沾上是非，连忙快步离开。</p>

屋内，翟善一脸怒容，满是无可奈何。</p>

自己背后不知被谁捅了一刀。</p>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p>

自己刚掌管吏部，屁股还没坐热，他真有那闲心去搞什么大动作？</p>

除非是疯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要改革朝廷弊病，推行交趾道的选官考核制度，让官员任命都遵循这一标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