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这念头扎根，他就被旁边伸出的手拽住，踉踉跄跄地被拉到一堆瓦砾后面避难。</p>

此人便是彭英耀。</p>

“别慌，楼房没朝我们这边倒。”</p>

眼前虽然被烟雾笼罩，但彭英耀的声音清晰传来。</p>

马翰紧攥拳头：“今夜这一劫，怕是难以收场了……”</p>

烟雾中，是一阵长久的沉默。</p>

好一会儿，彭英耀的话语再次穿透迷雾，落入马翰耳中。</p>

“无妨，就是一死而已。”</p>

这话，透着一股认命的意味。</p>

烟雾重归寂静，马翰也沉默了。</p>

耳边尽是慌乱人群的嘶吼和叫喊，偶尔还夹杂着兵器出鞘的冷冽之声。</p>

在这混乱中，马翰隐隐听见了几声痛吟跟惨叫。</p>

漫长的等待后。</p>

夜风徐徐吹散了开封府衙的烟雾，视野逐渐恢复。</p>

人们的眼睛慢慢适应过来。</p>

朱允熥微眯着眼，看着全身挡在自己面前颤抖不止的朱高炽跟几个事先布置在身旁，此刻同样用后背护他周全的锦衣卫士兵。</p>

朱允熥嘴角上扬，轻拍朱高炽胳膊：“我计算过，楼不可能倒我们这边。”</p>

朱高炽用力推开朱允熥，抖落身上的尘土，脸色铁青，眼中血丝满布，愤然地盯着朱允熥。</p>

“家里三人在这儿，谁出事都行，就你不行。”</p>

朱允熥眼神闪烁，注意到朱高炽肩头衣服被火星烧出的破洞。</p>

他摆了摆手：“笨。”</p>

朱高炽拧了拧眉，转而望向那些原本跪满了河南道及开封府官员的地方。</p>

倒塌的围墙内外，锦衣卫早有戒备，守护严密。</p>

此时，几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鲜血与烟尘混杂，染红了地面，与碎石残砖交织在一起。</p>

朱允熥随之望去。</p>

官员们早已失去往日威严，个个狼狈不堪地挤在一起。</p>

若非锦衣卫在烟雾中拦截，他们或许早就四散逃命了。</p>

朱允熥逐一扫视，最终在角落发现了仅变换位置，依旧跪地不起的马翰跟彭英耀。</p>

他的眼神渐冷，缓缓走向同样蒙尘，却仍摆放着茶水的案几前。</p>

朱允熥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遗憾道。</p>

“真是浪费了这一桌好茶。”</p>

他的话语，犹如清早钟鸣，让沉浸在恐慌中的河南道官员们猛然惊醒。</p>

马翰与彭英耀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站起来，蹒跚到桌前，再次跪倒在地。</p>

马翰满面愁容，“此地危险，臣恳请太孙移驾他处。”</p>

彭英耀随声道：“但愿太孙能珍视自身安全，远离险境。”</p>

二人的跪地恳求如同导火索，</p>

那些惊慌失措的官员们恍然大悟，一个个弯腰上前，跪地齐声请求。</p>

朱允熥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河南道官员，轻轻叹了口气。</p>

“楼已倾覆，河南道又能独自支撑多久呢？”</p>

马翰跟彭英耀心头一紧。</p>

朱允熥莫非打算在此时此景，不顾一切撕破脸面？</p>

然而，那楼确实如他所说，轰然倒塌了。</p>

储学海遗留之物，或许早已消失在这漫漫长夜，融入了云雾之中。</p>

马翰冥思苦想后，只能再次以额触地，请求道：“请太孙移驾他所。”</p>

朱允熥眉头紧锁：“马翰，你们非要顽固抵抗吗？”</p>

马翰尚在沉吟，彭英耀却抬头直视朱允熥：“太孙，臣等不解太孙此言深意。”</p>

“楼已倒。”朱允熥再次强调这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