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轻轻拍了拍朱高炽的肩。</p>

“这念头源于今早在开封城外，那些人给的启示。”</p>

“他们能利用民意来威胁我们，迫使朝廷，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p>

朱高炽的眼神暗淡下来。</p>

“你真要学他们的手法，动员百姓反过来对付他们？可……手无寸铁跟手持武器的百姓，那差别可大了。”</p>

这时，一直未被忽视的朱尚炳总算明白了二人意图，惊讶道。</p>

“你们要给这里的百姓发兵器？”</p>

朱高炽连忙挺直身子。</p>

“是允熥的意思，可不是我的主意。”</p>

“嗯嗯。”朱尚炳点头，“既然允熥这么打算，大概不会有事。真有事，也有他顶着呢……”</p>

朱尚炳缩着头嘀咕着，小心瞄了眼面色不佳的朱高炽。</p>

朱高炽马上回击：“你知道个屁。”</p>

朱尚炳撇嘴：“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大明这些年待百姓不错，中原人怎会生反意？况且允熥还要替他们出头，他们会反过来帮外人对付我们？”</p>

朱尚炳的话让朱高炽一时无言以对，想反驳却找不出漏洞。</p>

最后，朱高炽只能憋着气低哼几声。</p>

朱允熥对朱尚炳突然开口略感意外，淡淡道。</p>

“别担心，唐太宗说民如水，既能载舟也能覆舟。现在，大明正要引导水势冲沙，民意又岂是不可引导的？只要我们不忘初心，与百姓同在，一切自会水到渠成。”</p>

朱高炽轻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对方，只能摇头低语。</p>

“你有什么打算，若有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p>

朱允熥笑了，拉过朱高炽，二人凑近耳语起来。</p>

……</p>

在丹河县，连接竹文湖与黄河的淤塞河岸边，吃过咸菜炖肉、腹中饱饱的百姓们，在管事的催促下，逐渐回到河边，继续清理淤泥和劳作。</p>

被拦在营地外的差役跟管事们乘人群分散之机，悄悄聚集在角落，警惕地望着营地方向。</p>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人来了看看，话讲两句，就玩起躲猫猫来？”</p>

一个衙役紧锁眉头，嘀咕着。</p>

围在一旁的人，个个一头雾水，直摇头。</p>

有人小声提议：“需要跟县太爷说一声吗？”</p>

“还没禀报县太爷？赶紧去呀。”</p>

领头衙役一脸难以置信，心窝一股无名火起。</p>

二人一听，掉头就往丹河县城赶。</p>

河边的管事心神不宁地从营地收回目光。</p>

“你们说，皇太孙这样做，是察觉到什么了吗？他是不是想给我们个台阶下？就像古人那样，背着荆条去请罪？”</p>

话音未落，领头衙役的大巴掌就“啪”地拍在他脑门上。</p>

衙役龇牙咧嘴，压低声音训斥：“你糊涂了。请罪？你不知道昨晚开封府的事情？两司的头头脑脑都被关进大牢了，你以为咱县太爷的官帽比咱们的脖子还硬？”</p>

“那现在咋办？皇太孙这次西巡，代表的是皇上和天意，他在开封城能搞那么大动静，万一被他揪住小辫子，咱们还能有活路？”</p>

衙役握紧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地面，“只要咱们守口如瓶，再盯紧这些老百姓，就没事儿。皇太孙能治那些大官的罪，还能拿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开刀不成？”</p>

众人商量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把百姓们严密监控起来。</p>

又是一阵合计，领头的衙役指派了几个人。</p>

“你们几个先去盘湖那片转转，让那些人看好别的村民，这时候千万不能出差错。”</p>

“告诉他们，想过安稳日子，就得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说什么。”</p>

……</p>

黄昏降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