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笨蛋，如果不是笨蛋就是糊涂虫。</p>
王风当然还记得李大娘的话。</p>
他所以叹气。</p>
常笑接问道：“血奴的说话，你是否也听明白了？”</p>
王风道：“她说的话并不难明白。”</p>
常笑道：“你现在是否准备为她拼命？”</p>
王风道：“我并不是三心二意的人。”</p>
常笑道：“她甚至不在乎你见鬼，你却还要替她拼命，就连我也怀疑你是不是一个疯子了。”</p>
王风道：“我好像还没有发疯。”</p>
常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道：“我实在不明白。”</p>
王风道：“到底不明白什么？”</p>
常笑道：“你究竟是一个怎样子的人？”</p>
王风道：“其实你早就应该明白了。”</p>
常笑道：“哦？”</p>
王风道：“我只是一个不要命的人。”</p>
常笑瞪着他，摇摇头。</p>
他好像已经明白，又好像还不明白。</p>
王风补充道：“就因为不要命所以我才敢拼命。”</p>
常笑道：“你好像还很年轻。”</p>
王风道：“最低限度比你年轻。”</p>
常笑道：“你一身武功，将来势必有一番成就，说不定名满天下。”</p>
王风道：“说不定。”</p>
常笑道：“你这就不要命了？”</p>
王风笑笑。</p>
常笑不禁亦叹气，道：“你这种人我还是第一次遇上。”</p>
王风淡笑道：“好像我这种人本来就绝无仅有。”</p>
伤在阎王针之下的人，他并不是第一个，但仍能保得住性命的，他是第一人。</p>
随便什么人伤在“要命阎王针”之下，都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他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只因为临死之前遇上了叶天士。</p>
叶天士医术天下第一，行踪也是遍天下，要找到他已经不容易，何况他只有半个时辰不到好活。</p>
偏就是这么巧，竟然给他遇上。他实在幸运，这简直已是奇迹。这种奇迹的确已可谓绝无仅有。</p>
叶天士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让他多活一百天。</p>
现在还剩多少天，王风心里有数，但并不在乎能否活足一百天。反正都只是一百天。</p>
所以他悍不畏死，他随时准备拼命。他只求在这一段日子之中，多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p>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常笑当然束手无策。他虽然不知道那许多，但却知道王风真的不要命，真的敢拼命。因为他们第一次交手，几乎就同归于尽。</p>
他痛恨别人插手干预他的事情。他更加痛恨王风。这个人非独干预他的事情，而且还冒犯他的尊严。</p>
如果他能够拿下王风，最少也杀上十日他才肯将王风杀死。</p>
只可惜他连与王风打一个平手的信心也没有。</p>
他虽然一样可以拼命，也恨不得跟王风拼命，却只是想想。</p>
王风不要命，他要命。</p>
他更无话说。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毫不珍惜的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够要挟他就范。</p>
他索性就当王风是个疯子。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觉得好过一些。</p>
一个正常人自然不会跟一个疯子计较，更不会跟一个疯子拼命。所以他只是叹气。</p>
王风望着他，眼睛都好像有了笑意，转问道：“你还在叹什么气？”</p>
常笑现在也想挖掉王风的眼珠了。</p>
他恨得心中滴血，表面上却仍若无其事，道：“我有些感慨。”</p>
王风道：“哦？”</p>
常笑道：“我实在想不到像我这样的恶人，运气居然还这么好，能遇上你这个绝无仅有的疯子。”</p>
王风道：“是运气还是霉气？”</p>
常笑道：“本来是霉气，后来，却是运气了。”</p>
王风听不明白。</p>
常笑叹息道：“未遇到你之前我一切都进行得颇为顺利，但见到你之后事情就开始恶化，这不能不说是我倒霉，可是第一次没有死在你剑上，第二次再给你乱刀砍杀之下，竟还能逃出生天，却不能说不是我走运？”</p>
王风总算还记得，昨夜在宋妈妈那间魔室内乱刀追斩常笑。</p>
他苦笑，道：“当时发疯的并不止是我一个人。”</p>
常笑道：“到你发疯的时候，却已只剩下你我两个活人，你既要杀人，岂非就只有我一个对象？”</p>
王风忽然变得开心起来，面上的笑容也不再觉得苦涩，道：“我居然没有将你杀死。”</p>
常笑道：“所以我说是走运。”</p>
王风道：“你逃到什么地方去了？”</p>
常笑道：“平安老店。”</p>
王风道：“你到那里干什么？”</p>
常笑道：“也没有什么好干，只是因为在那里还有我的两个手下。”</p>
王风道：“你还有两个手下？”</p>
常笑道：“现在一个都没有了。”</p>
王风一怔，道：“他们又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p>
常笑道：“不知道。”</p>
王风道：“你回到平安老店的时候莫非他们已经死亡？”</p>
常笑点头道：“那时候他们已经灰飞烟灭，连骨头都已销蚀。”</p>
王风不由得记起了那个被他用红石击倒，未几在长街之上烟灭灰飞的黑衣人。</p>
他随即转向李大娘，道：“那两个官差当然不是你派人杀的。”</p>
李大娘一愕，道：“你莫忘了我那个被你打倒的手下，也是那样在人间消失的。”</p>
王风根本就没有忘记。</p>
李大娘接道：“好在还有人证明你当时已经神志错乱，否则我倒以为是你干的好事。”</p>
王风道：“我不干这种好事。”</p>
常笑接口道：“不是你，不是她，莫非是武三爷？”</p>
李大娘摇摇头道：“我看也不是武三爷，这个人我倒清楚得很，还没有这种手段。”</p>
常笑淡淡道：“你真的清楚他？”</p>
李大娘闭上嘴巴。如果她真的清楚得很，这个庄院又岂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p>
常笑接道：“我其实也不认为是武三爷所下的毒手，他对付你已经不容易，又岂会再多树强敌？”</p>
王风点头道：“倘换成是我，我也是暂时袖手旁观。”</p>
常笑道：“他应该看出我并不是来找他的麻烦，我与李大娘发生争执，对于他只有好处，以他那种聪明人，在未弄清楚局面变成怎样之时，是绝不会出手的，却一定加派人手严密监视。”</p>
王风道：“所以你这边全军覆没，他那边马上发动攻势。”</p>
“就可惜棋差一着！”常笑一蹙额，接道，“连他也不是，难道这地方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第三势力存在？”</p>
王风转顾李大娘，说道：“这就要问问她了。”</p>
李大娘皱眉道：“我本来除了这个庄院之外，并没有意思再收购这里的任何地方，一直到武三爷的到来，才改变初衷。”</p>
常笑道：“当时你们有没有遭遇到什么困难？”</p>
李大娘道：“完全没有，这里的人都很合作。”</p>
常笑说道：“他们似乎没有出卖土地的必要。”</p>
李大娘道：“这里天气好，土地肥，在这里的人的确不必担心衣食，但白花花的银子，却也是没有人不要的。”</p>
常笑道：“你们出的价钱当然也很高。”</p>
李大娘点点头，说道：“他们之间不少人，尤其是年轻人也大都厌倦了困在这里，很想到外面闯闯，只不过没有足够的盘缠，根本走不动。”</p>
常笑道：“他们都没有问题。”</p>
李大娘道：“我决定留在这里，已在这里做过了一番审慎的调查工夫。”</p>
常笑道：“你与武三爷于是就将这里的土地一分为二？”</p>
李大娘道：“人也是，所以那之后这平安镇就不再平安，本来善良朴实的人们一变便成了奸险狡猾，不再相互信任，也不能再融洽相处下去。”</p>
常笑道：“金钱的影响力有多大，我一向明白。”</p>
李大娘道：“那一来，每一个人都在邻人的监视之下生活，无论他接待过什么人，他家里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都瞒不过武三爷与我。”</p>
常笑道：“你们这岂非难得有一日耳根清净？”</p>
李大娘道：“这些事都有我的亲信管理，还烦不着我，当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听取我的意见，不过并不是常有，武三爷那边的情形大概也差不多。”</p>
常笑道：“听你这样说，你们两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三势力存在了。”</p>
李大娘道：“事实不可能。”</p>
常笑忽问：“甘老头他们又如何？”</p>
李大娘笑笑，反问道：“武三爷死在什么人手下？”</p>
常笑一怔。</p>
李大娘道：“他们其实也可以算得上是我的人。”</p>
常笑道：“我看他简直恨你入骨。”</p>
李大娘道：“岂止入骨。”</p>
常笑道：“他们很可能乘机会报复。”</p>
李大娘满怀自信地道：“他们也许会杀害你手下的官差，却绝不会伤害我的人。”</p>
常笑诧异地“哦”了一声。</p>
李大娘道：“这固然因为他们一言九鼎，也因为他们还不敢开罪我。”</p>
常笑道：“甘老头方才不是看着你的人一个个倒在武三爷的脚下？”</p>
李大娘道：“他虽然承诺不杀他们，可没有答应保护他们。”</p>
常笑道：“只是答应保护你？”</p>
李大娘摇头，道：“他救我只是因为不能让我死。”</p>
常笑道：“你不死，反倒他死了，他恨得你要命，却仍替你卖命、送命？”他笑顾王风，接道：“看来他才是一个疯子。”</p>
王风叹息道：“这地方的人全部都似乎不大正常。”</p>
常笑道：“你是不是到了这里才开始不要命，敢拼命？”</p>
王风道：“未到这里我已经随时准备不要命，敢拼命。”</p>
常笑吁了一口气，道：“我还担心这是种病，到这里的人都会感染多少。”</p>
王风没有再作声。</p>
常笑将目光带回，喃喃道：“个个都不是，那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p>
没有人回答。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问题。</p>
常笑目光转望向堂外。</p>
夜色浓如泼墨，堂外黑沉沉的一片。沉沉夜色中，仿佛蕴藏着重重杀机。</p>
常笑锁眉道：“这里看来还隐藏着一个不寻常的杀手？”</p>
这话说出口，就连王风也不禁心头一凛。</p>
骨肉烟灭灰飞，这杀手的杀人岂止罕见，简直恐怖。</p>
神秘的杀手，恐怖的方式，这杀手到底是什么人？目的又何在？下一个要杀的对象又是谁？</p>
这几个问题在王风的脑中闪逝，来得快，去得同样快。</p>
他并没有深思，因为他知道目前怎样想也不会有一个答案。</p>
即使下一个要杀的对象就是他，他也不在乎。死对他来说，现在只是一种美丽的冒险。</p>
他看看常笑，忽问道：“那个杀手在你回到平安老店之前已离开了？”</p>
常笑道：“就算是没有离开，发觉另外有人追杀我，也不会再现身的了。”</p>
王风道：“那追杀你的是李大娘的人？”</p>
常笑点头道：“三个杀手，三把魔刀。”</p>
王风道：“结果却都死在你手下？”</p>
常笑道：“杀他们并不容易。”</p>
王风道：“这之后你跑到什么地方？”</p>
常笑道：“鹦鹉楼。”</p>
王风一怔，李大娘、血奴亦自怔住。</p>
常笑在鹦鹉楼中全军覆没，一个人落荒而逃，谁都认为他高飞远走，离开平安镇，请救兵去了，谁知道平安老店一转，竟又折回鹦鹉楼。</p>
冒险是冒险，却收到意外的效果。这种方法已并不新鲜，更很难瞒得过老江湖。尤其是近几年，不少江湖朋友都已晓得用这种手法躲避敌人的追踪。</p>
李大娘也许并不是一个老江湖，但她的左右，大概还不至于一个老江湖都没有。</p>
只可惜追随在她左右的老江湖，最少也已有四五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p>
一个人长时间远离江湖，即使是老江湖，各方面的反应也会变得迟钝的了。</p>
他们更没有将常笑当作江湖人看待。在他们的眼中，常笑只是个官，大官。</p>
做大官的人大都贪生畏死。尤其是常笑，手握重权，身居高位，正所谓如日中天，前途锦绣。</p>
好像他这样的一个人看来实在没有理由不珍惜生命。何况他的人都已死光，他应已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相反，他离开之后，无论哪一县哪一府，凭他的身份，绝不难再征集足够的人手卷土重来。到时莫说这庄院，就算将整个平安镇夷为平地，在他亦易如反掌。</p>
常笑这又怎么肯留在平安镇，又怎么会冒险？</p>
是以，鹦鹉楼不在话下，其他地方，他们亦只是随便查问一下便了事。</p>
他们不错是有他们的道理，道理也算得充分，却忘记了一件事。</p>
常笑左右一向只有十三个官差，并不是一百三十个，就算一百三十个也不是一股怎样大的力量。</p>
那十三个官差，各有所长，武功方面却大都不大好，常笑就只是带着他们十三人，走遍天下。</p>
他们所侦查的都是棘手的案件，所应付的多是穷凶极恶的人。</p>
以身试法的人即使并不穷凶极恶，也够凶恶的了，有几下子的更就厉害。</p>
这种人当然不会轻易束手就擒。</p>
他们无疑就一直都在冒险，常笑更往往首当其冲。</p>
在他来说冒险根本已不是一回事，不过是生活上的一种点缀。</p>
他绝对不怕冒险。</p>
这并非完全因为他的好大喜功，还由于他的武功。</p>
艺高人胆大。</p>
李大娘怔怔地望着常笑，好一会儿，悠悠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胆子倒不小？”</p>
常笑道：“胆小的人根本就不能做我这种官。”</p>
王风即时又插口问道：“你又怎会跑到这里来？”</p>
常笑道：“我是跟着你来。”</p>
王风又是一怔。</p>
常笑接道：“你在那亭子里面喝酒的时候我已经溜出院子。”</p>
王风道：“武三爷那两个杀手没有发觉你的存在？”</p>
常笑颔首道：“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的身上。”</p>
王风道：“我将他们杀死，离开鹦鹉楼之后，你就开始跟踪我？”</p>
常笑再颔首。</p>
王风摇头道：“我居然没有发觉。”</p>
常笑道：“因为你只顾尽快赶来这里。”</p>
王风道：“我掉进水里之时，你又在什么地方？”</p>
常笑道：“在门外，我听到水声，却不知是你掉进水里。”</p>
王风道：“我从水里爬上来之际，你大概已进来的了？”</p>
常笑道：“已藏身后树丛之中。”</p>
王风道：“那会儿你当然已知那水声是怎么一回事？”</p>
常笑点头笑道：“也知你跟我一样，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庄院，所以索性就自己另外找寻门路不再追踪你。”</p>
王风道：“你走的一定是一条捷径。”</p>
常笑道：“也不算什么捷径，只不过比你所走的快少许，我藏身承尘上面不久，你就来了。”</p>
王风道：“你大概是从另一边的瓦面进入的？”</p>
常笑道：“好在你没有翻过那边的瓦面，否则看到那边已有一个缺口，势必就从那个缺口跳下。”</p>
王风道：“看到一个缺口，难道我还想不到已有人在下面？”</p>
常笑道：“应该想得到。”</p>
王风道：“那当然亦想得到，就不是敌人都必然心存敌意，一下去，随时都可能挨上一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p>
常笑道：“嗯。”</p>
王风道：“那我又怎会跳下？”</p>
常笑道：“如果是别人也许会打消那个念头，你却是一定不会。”他嘴角陡咧，道：“因为你漠视生死，随时都准备拼命的了。”</p>
王风道：“我可没有准备糊糊涂涂地送命。”</p>
常笑道：“我也没有准备抽冷子给你一剑。”</p>
王风道：“你先我而入，在我进入之时的确可以暗算我一剑，而且很可能一击就中的。”</p>
常笑道：“但也有可能落空，那一来你我不免大打出手，惊动武三爷他们。”</p>
王风道：“是不是因为有此顾忌，你的一剑才没有刺出？”</p>
常笑道：“如果惊动了他们，你我就非独听不到这许多说话，更会变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p>
王风点头。</p>
常笑忽问道：“他们的话你是否都已听清楚了？”</p>
王风道：“很清楚。”</p>
常笑又问道：“你是否觉得奇怪？”</p>
王风道：“非常奇怪。”</p>
常笑道：“你可想知道这事情的始末？”</p>
王风道：“想极了。”</p>
常笑道：“你我一直都在追查血鹦鹉的秘密，现在这里就已有两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当然你我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p>
王风不由自主地点头。</p>
常笑道：“最清楚的一个人显然就是李大娘。”</p>
王风又点头。</p>
常笑道：“你大概不会反对我追问她？”</p>
王风道：“她与我并没有任何关系。”</p>
常笑道：“我所用的方法也许比较辣。”他叹了一口气，才接道：“你也许看不过眼，我实在有些担心在我快要追问出来的时候，你突然出手阻止。”</p>
王风道：“如你追问别人，也许我真的忍不住出手，追问她，我大概还可以看下去，等到她将血鹦鹉的秘密说出来。”</p>
李大娘一旁竟然幽幽叹道：“我看你也不是一个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人，怎么对我偏就这样狠心？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辛苦？”</p>
王风冷冷道：“对狠心的人，我向来都很忍心。”</p>
李大娘道：“我哪里狠心了？”</p>
王风道：“甘老头武三爷拼命的时候，你是否已经醒转？”</p>
李大娘没有否认，道：“武三爷那一拳对我本就没有发生作用，我并没有昏过去。”</p>
王风道：“这是说你本来可以助甘老头一臂之力，可是你始终没有出手。”</p>
李大娘道：“他们一个对一个，谁都不吃亏，我如果出手相助，便很不公平的了，好像他们那种人，就算死也未必会接受这种不公平的结果，一见我出手，说不定，甘老头第一个就先对付我，那会儿，只怕我不想昏过去也不成了。”</p>
王风道：“即使这是事实，在他临死之前你怎么还要加重他的痛苦？”</p>
李大娘道：“我只不过拒绝了他的要求，换成是你，你可愿跟一个必死之人谈条件？相信一个必死之人仍能保护你？”</p>
王风道：“他们那边最少还有两个人。”</p>
李大娘道：“你是说血奴和韦七娘？”</p>
王风道：“血奴的武功虽然不高，韦七娘的神针绝技却是非同小可。”</p>
李大娘忽问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p>
王风答不出来。</p>
李大娘微喟，道：“武三爷今夜的行动，势必将她也计算在内，在他采取行动之时，一定已派人去对付她，以武三爷的老谋深算，绝不会低估她的实力，你以为她生还的把握有几分？”</p>
王风同样回答不出来。</p>
李大娘道：“在未见到她的人之前，我也只当她是一个死人。”</p>
王风道：“你只跟活人谈条件？”</p>
李大娘颔首道：“死人我恕不奉陪。”</p>
王风道：“所以你索性尽快将他气死，省得他啰唆下去。”</p>
李大娘道：“纵然也没有气死，我看他也很难活得过两个时辰的了。”她轻叹接道：“他伤得那么厉害，多活两个时辰，岂非就多痛苦两个时辰？”</p>
王风道：“听你说，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了。”</p>
李大娘道：“就算不是好事，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p>
王风道：“这样的好事，我现在也想做一件。”</p>
李大娘道：“哦？”</p>
王风道：“常笑找到了这条线索，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手的了，他既然知道了你这个人，就算今日给你跑掉，凭他的势力，迟早都不难将你找到；以他的手段，你落在他的手上，始终都不免吐露事实。我现在袖手旁观，既省却你日夜奔波，也省却他日后麻烦，岂非是一件好事？”</p>
李大娘一声轻叹，正想说什么，常笑已接口，笑对王风道：“你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怎好意思让你的耳目难受，我保证，不会让你瞧不过眼，听不入耳；也保证，不会令她活不下去。”</p>
王风笑笑道：“瞧不过眼，我尽可以闭上眼睛；听不入耳，我亦可以塞住耳朵。”</p>
常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想知道血鹦鹉的秘密。”</p>
王风道：“绝对假不了。”</p>
李大娘即时一声冷笑，说道：“方才血奴还说你是一个正直的侠客，我看你，根本就不像。”</p>
王风冷笑道：“我何曾说过自己是一个侠客？”</p>
他的确没有说过，只说过自己敢拼命，是一个不要命的人。</p>
李大娘冷笑道：“这是说血奴瞎了眼。”</p>
血奴一声也不发。</p>
李大娘接道：“也许她对于侠客有她的定义，我只知道一个侠客最低限度也懂得锄强扶弱，绝不会见死不救。”</p>
王风道：“常笑已保证不杀你，你本身也并不见得很弱。”他笑笑又道：“这之前你更是一个土豪，不单止拥有这一半的土地，还拥有一批武艺高强的杀手。”</p>
李大娘闷哼一声。</p>
王风接又道：“况且常笑不是强盗，也不是恶霸，相反是一个朝廷命官。”</p>
李大娘又是闷哼。</p>
王风沉声道：“血鹦鹉的事件非独神秘，而且充满邪恶，你若是一个正正当当的人，为什么不肯将之说出？”</p>
李大娘忽然笑了起来，道：“就算我愿意，也有人不肯答应。”</p>
常笑一声轻叱道：“谁不肯答应？谁？”</p>
轻叱声中，常笑张目四顾。</p>
李大娘就今夜来说，也已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局面。方才她几乎就已落在武三爷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甘老头。甘老头来，武三爷非独好梦成空，而且还赔上一条老命。</p>
现在这一次，是不是又有人及时赶至，将她从危难中解救出来？</p>
这个人是否又像甘老头一样身怀绝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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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