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冷酷的人(4800字)(2 / 2)

说的倒也是事实,也越小的地方才越是人情事故的社会,不管干点什么事都要托人去办,独行侠可没法在这样的社会过得好。

反而是那些人口几百万上千万的大城,真实到只讲学历、财富和有效人脉。

“我总不能说我在塔布尔待不久,没必要建立人脉网络吧。”

凃夫在心中默默道,他知道对方说这句话也是好意,所以还是微笑着解释:“刚来不久,还不太习惯塔布尔的生活,总需要时间再适应。”

餐桌对面的谢丽尔小姐对此事也帮腔道:

“就是,着也不是安徒生先生的问题,那些婚介中间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收了委托人的钱便什么话都敢说。

万一不小心遇上居心不良的人,岂不是惨了。”

“正是这样。”

凃夫假装吃菜,实在不想再这种问题上耽搁时间。

“亨利,看来你再要说下去,就该遭到孩子们的集体反对了。”法官夫人盯着大女儿急躁的面庞似乎看出了什么,捂住嘴笑道。

“好吧,那我就就不谈论这事了,只是没想到伊索你竟是从密斯卡史塔克毕业。”

亨利·梭罗说话也点到为止,仍不住感慨:“我在哥廷哈哥那些年,接到那座高校的案子实在不算少,五大学院个个都爱给我们出难题。

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孩子,一不小心搞出许多事来,还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帮忙收尾,不过在教育部也少有人敢说密大的不是。”

凃夫并不在意地笑笑:“正是因为密大五大学院对世界的贡献,才有了现在的北大陆,即便任性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从蒸汽机到铁甲船,从燧发枪到大口径炮,哪一样顶尖发明都跟密斯卡史塔克有着密切关联。

无论理工科学还是人文艺术,那座大学总是能培养出一群真正有所热爱的天才。

亨利·梭罗重重点头,显然也认同这一观点:

“你说得对,不然司法部门可不会在许多事上放宽许标准。”说到这里,老法官还是忍不住叹息:

“只可惜,如果两年半前凃夫·卡佩当年得罪的不是国王而是其他人,凭着他在民间的光环也不必在海外受这样多的苦。”

“一切总有定数,该来的也逃不掉,或许那位卡佩先生现在也乐得清闲。”

凃夫默默扒拉着餐盘,无心思品尝美食。

“话是这样说,可如果卡佩先生还在,早就引领着密大的教授们引领新一轮的改革潮流了,我可听说他们当时在发电机的投入上不小,也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果。

如果没有离开密斯卡,直流式发动机也不至于去年才出世,致使王国在第二轮工业革命上也只是将将与北大陆的进度一样。”

老法官每次谈论起这事,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错嘛,都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想来战争已经很近了。”

凃夫低着头轻哦了一声,默默在内心想到。

现在北大陆的科技点,其实离第二次工业革命只差一步之遥了。

想要更进一步无比要将完整版的内燃机做出来,然后生产出内燃汽车、海上的战舰、天空飞机……交通工具的面生机,对军队的直接帮助便是极大提升机动性。

足以做到在陆海空三片领域作战。

再之后,各国一定会为了争夺石油之类的能源打得不可开交,关键在于但谁能占得先手,谁就能首先成为世界工厂,

北大陆唯一霸主。

正是因为威廉二世的失职,错失了这样一个大好时机。

亨利法官无论说多少次,也都觉得遗憾,

“最近看新闻两国边界线情况越来越糟,兰蒂斯的恶棍不断挑衅,如果我年轻些一定会参军入伍,只是现在人老了也没什么能做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家中一半资产捐助给王国的科研部门,多帮多少是多少。”

“一半家产?您可真够大方的,换做我可做不出来。不过两位小姐可就惨了,想必以后生活花费都要精打细算。”凃夫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亨利法官这种级别的高级官员,除了在南大陆的不动产,少说还有几万克朗的现金流。

“谢丽尔快要上大学了,必须得学会独立自主,正是培养她独立生活能力的时候。蒂娜还小也不必花多少我们剩下的钱足够供养他们成年工作。

而且,我始终认为钱财这东西留得太多了未必是好事。”

“我们支持爸爸的决定,如果王国能够赢得这场胜利,我们付出的牺牲这不算什么。”

谢丽尔小姐见状赶紧跳出来说了一句。

“是吗?如果你以后买衣服、化妆品的预算降低一半,看到周围同学痒痒都有,你却没有岂不会觉得很难怪。”

凃夫刚说完谢丽尔小姐的脸色稍微一僵,凃夫仍不闭嘴继续点评:“还有蒂娜,想必以后也没法品尝到他国的美食,真是可怜的孩子。”

“呜~”

疯狂用餐的小蒂娜动作下意识一停,抬起脸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伊索,或许是你出生在极地海维纳斯的缘故,对国家的认知与我们不太一样,我们这些从北大陆离开的公民,不管去到哪里都该想着祖国才是。”

亨利法官那无意的一句话,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凃夫空落落的心口。

他嘴角稍微上倾,这下心里也是生出了真火,

“您一厢情愿这样做,我一个外人无权评价。

只是拜亚的国王陛下我也有所耳闻,从‘永动机’事件后,耗费了这样多国力不说,这些年可没少花钱翻新希尔王宫。

您说留的钱财太多不是好事,的确如此。

可中心城里几个王子极尽奢华,每逢寿礼必然大办特办,您猜他们的钱财又从哪里来的,政府、王室,还是国库,说白了那些还是人民的钱。

从我踏足哥廷哈根的中心城时起便不见那里的煤气灯关过,您捐献的这些钱,不过只是哥廷哈根中心城几晚上的灯钱。

十二州又有多少中心城看不见的贫民窟,连煤油灯都不敢使用,您又是否能理解有多少人因为一口吃食,为了能活到明天而生出喜悦的心情。

如果现在连陛下都不在意他的国家,在大战当前不以身作则,他的臣民又何如能信服。”

凃夫语气淡然的指出这个国家的重重矛盾,那些都是他亲眼在那个国家见到的东西。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对这个国家有所付出。

只是单纯不喜王座之上的那位浮夸、自卑的君王。

不想把自己的努力成果,奉献给一位什么都不用做的人,随随便便就摘了胜利果实。

怎么想都念头不通达。

亨利法官沉默了几秒,“国家的陛下的国家,他自然有处置的权利,不管陛下怎样做,终归是为了拜亚好。

即便有看不见的黑暗之地,有受苦受难的人民,但我相信只要拜亚赢得胜利一切都会好起来。”

“梭罗先生,您说,为何大战当前拜亚首相竟在国都被刺杀,这样的事是否太荒唐了。”

凃夫没有明说缘由。

但相信那些,一定能注意到这起灾难的直接收益人。

“伊索,这话只在我们家说可以,但千万不能流出外面,桑塔再怎么说都是王国的附属地,被有心人听到了可不是小事。”

亨利法官语气严肃的警告他,“没有现在的王国,拜亚的人民只会更惨。”

“您说国家是陛下的国家,我不这样认为,相反我认为如果没了人民,陛下又该做谁的陛下。”

凃夫言语如刀剑,字字都在深扎着这位老法官的心,

“如果一个国家的领袖到生死关头还固执妄为,又还有谁能救得了它!”

餐桌上,气氛几乎尴尬到凝固。

本来只是很简单的晚宴,一旦谈到政事两个经历迥异的男人便不自觉地较上劲来。

不过三言两语,胜负就有了分晓。

良久,看着那张平静的年轻面孔,亨利·梭罗法官徐徐张嘴,

“伊索·安徒生先生,你可真是位冷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