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克兰私底下跟我们说,陛下从一开始未答应让你返回国都,只答应饶你一条性命。
但条件是永远不得再返回拜亚,连边境线也不许跨过。
索伦斯首相为了你能尽快返回拜亚,中间费了许多手段,甚至从两年前便开始布局。
从民间便开始造势,散播你两年后回归的说法,王国需要你来完成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再到争取十二州地方政府的话语权。
两个议院无数次将‘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提案上交,随后内阁已经确定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方案。
改革的事已经成了王国的未来方针,即便之后陛下再痛恨你,却也不得不考虑民心所向,也不得不做些屈服。
最后我们的陛下才不得向社会公开发表忏悔书,反省了他过去的作为。
如果你能在今年年初便返回哥廷哈根,届时哥廷哈根千家万户将在港口等候你的回归,即便是陛下也没话说。
事实上也正是这样,今年年初时,哥廷哈根超过七成国民聚集在东区码头,国内十二州处处河头都点满祈愿心灯,迎接英雄归来,
唉,如果那时你便能回归,一切就都顺理成章,可惜……”
在凃夫的追问下,戴维公子用极短的言语讲了这两年希尔王宫对待这件事的态度的转折。
可谓是跌宕起伏。
这番信息量极大的话直接让凃夫沉默下来,冥冥中,仿佛看见了曾来到加泰底狱的铁血首相给他的承诺。
一位老人用一个谎言安慰了他的千疮百孔的心,使他对未来有了盼头。
然后在这两年间想方设法让谎言成真,
那么原来的谎言也就成了谎言。
当时麦琪女士的信中,极少谈及他们的付出,只是让他继续等待,凃夫一度以为回去的事已经没有希望。
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颗无关紧要的王国棋子。
“后来呢。”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凃夫还是忍不住问道。
贝拉小姐微微叹了口气,“迎接的仪式接连办了一周,愿意等候的人越来越少,那时人们已经坚信你死了,便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从此谁也没再提这件事。
后来……后来这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事,兰蒂斯破坏了原先的三国同盟,大概是在国际社会上与瑞恩、萨罗伦达成某种利益交换。
不必让它们帮忙,但至少不得牵扯两国战事,碰巧,那条以世界第一着称的防线又修建加固完毕,兰蒂斯镇守的边军已经按捺不住了。”
贝拉吐露的情报倒是不咋让凃夫惊讶,反而觉得这相当正常。
国家间的结盟本质就是保证国家利益,当初的拜亚愿意放弃在海外的殖民利益才与两国达成盟约。
索伦斯首相靠着远交近攻的大陆政策,撑了三年才让王国喘过“永动机”这口气,
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
现在的兰蒂斯内部已经恍然觉醒,该是时候了。
共和国经营多年的成果,不但有钢铁防线已经铸成,还铸成了一支无敌之师,从两年前那支支援圣地亚戈可怕的海军舰队装备来看,就知道其他军种是什么成色。
想要成为北大陆南域的霸主,彻底吞掉拜亚以及周边的领土,然后才能超越海岸对面的瑞恩、东线的庞大帝国萨罗伦,
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霸权国。
为了这个目标兰蒂斯只怕愿意让出更多国家利益,多到让瑞恩、萨罗伦两国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保持诡异的沉默。
“这下麻烦大了啊。”
凃夫只觉得命运执宰在刻意玩弄自己,早不苏醒晚不苏醒,偏偏等到大战临头从船上醒来。
现在自己回又回不去了,战争就算打响自己也没理由没身份去帮忙。
两国恐怕是全世界的热点,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强者汇聚。
光是想想自己擅自回国要应对的麻烦,凃夫便觉得头疼。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继续待在塔布尔算了,直到哪天陛下愿意‘原谅’我再说。”
凃夫悠长地吐了口气,感到一阵疲倦地依靠在身后的墙面。
他很不喜欢做选择,尤其是改变人生重大道路的事,往往遇到这样的麻烦事,本能的就想逃避做选择,
非得等能把自己说服的那一天才去做。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你已经为拜亚做得足够多,不必再为这样的事操劳。”
戴维公子轻轻拍他的肩膀,让他没必要再为这事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