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这种时候来找我,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事。
戴维,看来得麻烦你一趟了,帮我再拖一下阿兹瓦罗先生,只用一小会儿便够了。」
「认识你这家伙,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两人知道这位同伴的倔脾气也没有再劝祂,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下来。
不久。
一位脸上有明显疤痕印记,皮肤黝黑,穿着公船船长制服的男人在秘书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凃夫所在的办公间。
这位在海上遭受过许久风吹雨打的船长先生,无论是面貌、形态的特征,还是成熟、内敛的气质,
都足让人一眼将之辨认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他手中提出一个木制箱子,凃夫随便
瞧了几眼,并没有从中感觉到危险气息。
凃夫面露微笑,也懒得再伪装试探,直接用真实面貌与之相见,走上去便伸出手掌:
「达克船长,好久不见。」
「原来,那个海上传说竟是真的,你果然是用杰克·斯帕罗的伪名。」
达克·布莱森表情稍显停顿,足足用十几秒来消化此事。
「当初从王国被赶走,有许多人想要了我的命,才不得不遁走海外,用了这化名。幸好承蒙达克船长你的照顾,不然我早就在荒岛完蛋了。」
「不必客气,其实都是你的女伴让我帮的忙。」
凃夫不在意地笑笑,「既然船长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看来这件事已经在海上传开。」
「不,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女伴苏菲·温斯特小姐,两年前她找到并告诉了我一切,我答应替她保密。」
达克·布莱森郑重地提到这个名字。
「怎么回事?」
「两年前,大致是在圣地亚戈大事件发生很久,世界上所有人都已经你已经死了,那位善良的温斯特小姐便找我。
告知我真相的一部分,并委托我帮她办一件事。」
「探听我的消息?」凃夫狐疑道。
「如果是这种事,说起来可不容易,我没法做到自然也不会答应。」达克布莱森脸部肌肉,笑了笑:
「她要我交付给你一件东西,如果有一丁点你的消息,无论是杰克·斯帕罗或是凃夫·卡佩的消息,
正好让经常在海上和南大陆活动的我打听并转交这个东西。
我曾在纳尼亚、沉船湾以及罗格里岛探听过一些关于你的消息,但不论怎样都毫无音讯。
甚至连我也以为你出事了。
直到两周以前,我才在新闻中看到了你‘复活,的新闻,乘着‘邓肯号,到达南大陆,我才有机会与你再见上一面。
顺便,将这些东西都转交给你。」
「这是什么值得你这样费心。」
说罢,达克·布莱森将一直提在手里的木箱子摆在桌上,神情羡慕地看向凃夫:
「老实说,我在海上从业这么多年,已经见惯了海员长期在外工作,家中的女人能不变心已经算是行业楷模了。
但像温斯特小姐那样善良、有心思的姑娘,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凃夫下意识一怔:「所以,箱子里是什么。」
「信件。」
「什么时候的?」
「从两年前开始,几乎每一周都会有信件寄过来,每次我回到陆地上便会将这些信件收集在一块,
以便找到你或者听到你的消息时,能将它们都送到你手中。」
达克·布莱森船长将手中的木箱递过来,平稳地狱凃夫交接后,脱掉帽子后向祂致敬,
「现在,我的使命总算已经完成,就不打扰你了。」
「谢……谢谢……」
「不必客气,顺便附赠你一句海上谚语。
大海很大,但有缘的人即便被海浪冲散,有一天也会再度重逢。」
达克船长很悠闲地向后挥挥手,没有向凃夫索要任何报酬。
十分潇洒地走掉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潇洒的人。
独留下凃夫怀着古怪的心情,痴痴地将木盒打开,只听「唰拉」一声,密密麻麻的一堆寄满思念的信件,
哗啦啦地掉落,直到铺满了整张桌子。
祂随手翻开其中一封信件。
「1493年,5月25日。
你
好吗?我很好!
自从海上冒险结束后,承蒙你的照顾我还是去了杜兹大学,有了新的生活,结交了新的朋友,在这里我一切安好。
我看到刊登在报纸上的标志,所以你也一定安好,对吧!
原谅我的擅做主张让达克船长替我送信,我真的……真的很想你啊……」
……
「1493年,8月1日。
你好吗?我很好!
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听到你的消息,我已经学会不再依赖你,一个人独立生活,一个人解决困难,我现在可厉害了,什么都能自己独立完成。
所以你以后再回来时,我也不会再让你操心……我会等着你,一直一直等着你。」
……
「1493年,10月15日。
你好吗?我很好!
我已经晋升到了序列7投机者,并且会一直走下去,尽管你告诫过我许多次,超凡的尽头便是自我毁灭,保持在低序列便够用了。
可我总忍不住在想,如果在海上时我能多帮你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事。」
……
「1494年。4月29日。
你好吗?我很好!
已经快过去一年了,我也从杜兹大学回到了哥廷哈根,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新闻实习,我总是喜欢跟着团队在外面跑。
因为一旦忙起来,便不会听见安菲儿女士催我找其他男士结婚。
嘻嘻。」
……
「1494年。11月20日。
你好吗?我很好!
最近我继续晋升了诈骗师序列的序列6心理医生,获得了一项替超凡者治愈精神疾病的能力……
我想,如果有一天的你真化身为怪物,
至少有我陪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太孤单。」
……
「1495年。7月7日。
你好吗?我很好!
终于……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新闻,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可是……如果你在南大陆这样久为何不来找我,甚至连一封信也没有。
时隔两年,我不知道你过得是否安好,也不知是否有了自己的新家庭……」
「凃夫……你不要我了吗?」
「唉!」
轰隆!
凃夫看到这里时不忍心再看下去,信签纸的纸张上大片地方开始发皱。
祂都能想到那个可怜姑娘写这封信时流了多少泪,
忍着何等悲伤的心情强制将信件寄出。
看到最后一行那句话时,凃夫更是感觉到心头仿佛重重敲打了一拳。
顿时感到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袭来,身体却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极端压抑情绪迫使祂浑身发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此刻,凃夫恍然感觉到心头一股热流缓缓开始凝聚。
之前堆积的庞大信仰之力更是不留余地拓展心房,来自「白日梦想家」的能力,已然根据祂的需求,补了空想心脏的最后一角。
「哈哈……哈哈哈……呜呜……」
凃夫发出古怪的嗓音,在地上不断翻滚却接连大笑个不停。
笑了不知有多久,他才缓缓起身打开办公室的窗户,挑起两条手臂拥抱吹进来的风。
暖风拂面,
吹得祂眼睛都睁不开,可一股热流却从两边眼角顺着脸庞不断淌下。
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冷酷的男人,
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