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2年,12月24日,周五。
没有比今天更特殊的一个工作日。
据后来本地人回忆,那一天哥廷哈根的天气不冷不热,空气也异常清新,连街道上的蒸汽车都少了许多。
虽然是工作日的缘故,街道行人要比往常多了不少,哥廷哈根两座顶级大学几千名学生占据了中心城主干道。
他们是这个国家未来的栋梁,而栋梁们此刻都在等待着一个结果。
手工业者和商店店主暂停营业,中产阶层的市民换上最拿得出手的衣着,在哥廷哈根皇家学会大楼外等待。
工人们拒绝了加班而走上街道,农民停止耕作土地,就连小工厂主暂时放弃压榨劳工者……
大家兴致满满的谈论起光速、电磁波、能量子、卡佩常量(普朗克常量)等,最近这在学术期刊上频频出现的专业词语。
这些皆是由凃夫·卡佩在《中心城报》正式与物理学界宣战后,在核心刊物上发表的一系列最新学术成果。
尽管,在场的国民并不知道这些物理学专有名词代表什么,有什么意义,却不妨碍他们出于对国家大事的关心。
然后在此基础上评头论足,以便增加以后的饭后谈资。
本来,最近在报纸媒体上已经定性的事件,却又因为这位密大新生的垂死挣扎,让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凃夫发出的挑战书一经发布,全国震惊。
因为据报纸记载,那份嘉宾邀请名单上,尽是北大陆许多领域的知名人物,坚定的粒子派、七校联盟的教授、各国教育部举足轻重的人物。
此刻,无数市民将位于中心城地区的皇家学会大楼给围得水泄不通,等待着里面流露出最新消息。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轰动。
“密大的两位院长,他们竟然真的来了,传闻果然是真的。”
“来了来了,瞧,那是兰蒂斯的使团,圣诺丁科学院的人都来了。”
“巴尼亚的佛理尔大学的老爵士也来了,他似乎是波动派,恐怕是来助阵的。”
“快看,那是瑞恩王国的教育大使。”
“还有萨罗伦帝国、拜占庭、波尼亚……天哪,整个北大陆有头有脸的学者,竟然全都来了。”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欢呼。
因为来者大多以使团的形式集体到来,他们的团队都会主动展示本国的旗帜,一眼便能认出来是哪个国家的学者。
这群远道而来的学者们穿着整齐的西装打着领带,锃锃发亮的皮靴闪光耀眼。
他们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代表性的文明人。
无数来自各国的学者、教授,无论是否得到了凃夫的邀请,随着大队伍一同在这几日涌入拜亚,涌入哥廷哈根。
不全是为了将凃夫拉入深渊而来,他们当中有粒子派、也有波动派,纯粹为了真理。
关于这点,从他们普遍稀疏的头顶,便可见一斑。
凃夫一开始,绝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更没想到自从宣战过后,连续发了好几篇核心论文后,整件事便不受控制的席卷了整个哥廷哈根。
其热度早就已经超过了国王的永动机,
也由此,这件事再也不受到任何人为的控制,朝着最失控最极端的方向发展。
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这个时代现有的物理学大厦最顶上,手里握着一把锤子,之后只需要轻轻的晃头手里的锤头,
便会彻底推到这栋大厦。
现在即便是王室的威廉王子想要动他,也要好好掂量一番。
“咳咳……”
年迈的丹尼尔老爵士拄着一根拐杖到来,努力挺拔的身体让他看起来还算硬朗。
当老爵士乘着蒸汽车抵达学会门口时,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徽章时,浑浊的眼中不知闪过什么奇怪的变化。
这件事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些。
年中去往利茨见证了那个小家伙做的双缝实验过后,自然科学界里的粒子派便一直耿耿于怀,时刻准备推翻凃夫的学说。
老爵士正是深知那次实验会带来的后果,会惹恼学界里许多人,他才想帮那天赋秉然的孩子,承担一部分压力。
可惜,终究是抵挡不住来自外界的恶意。
“丹尼尔爵士,这边请。”
有侍者注意到来人后,立即将佛理儿大学代表团给请上楼。
学会二楼大厅今天已经来了许多人,或站或坐的分散开来,不同国家、不同派别的人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私底下议论纷纷。
丹尼尔爵士研究微眯巡查了一圈,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到来哥廷哈根皇家学会的宾客总共被分为了两拨人。
那小子在报纸上邀请的人被分到了一边。
而那些没有收到邀请不请自来的客人,则被安排在了另一边。
也可以简单对此划分为波动派和粒子派。
“爵士先生好,没想到连您也来了。”
一个熟悉而又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是密斯卡的查尔斯·凯恩教授,这位的研究方向跟本次科研会可以说完全无关。
单纯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到来。
“无能的家伙,连一个小孩都保护不了,真不如当初送他进佛理尔。
这简直就是个腐朽的王国,只会尘封掉聪慧孩子的灵气,你们这些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老爵士用的词很重,语气显得无比愤怒。
这些时日的事情他们自然有所耳闻,这一连串事件简直可以被称之为“明谋”,将那可怜的孩子彻底打入地狱。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密大高层无能,才毁掉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少年。
“您这可冤枉我了,这是凃夫自己选的。”
凯恩教授一脸苦相,又不好解释。
现在为止,他们也只是按照凃夫那小家伙的要求去做,事情闹到这么大也绝不是密大想看到的,想必也不是王室愿意看见的。
老爵士只是哼了一声,也懒得跟他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