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隐瞒(1 / 2)

太平间在急诊大楼地下二层,低温、阴冷、无人、昏暗。</p>

叮——</p>

电梯门打开,三个人推着转运床,缓缓移向走廊。</p>

陈小曼搓搓胳膊,左看看右瞧瞧,“我怎么觉得有点冷。”</p>

时桉:“不低温怎么保鲜?”</p>

陈小曼打了个哆嗦,“拜托,能别形容得那么惊悚吗!”</p>

赵康看他的反应,“时哥,你不怕啊?”</p>

“有什么怕的。”时桉云淡风轻,“你们没见过大体老师?”</p>

大体老师是医学领域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在校期间,医学生都会接触到。</p>

“再说了,学临床还怕这个,想失业?”</p>

赵康竖起大拇指,“时哥,你是我大哥。”</p>

“时桉说得对,他们是最伟大的人,是医学事业发展的英雄。”陈小曼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大体老师不可怕,去世的患者也不怕。”</p>

他们来到太平间门口,阴森森的门板上挂着白底黑字。</p>

赵康说:“敲门还是直接进?”</p>

陈小曼指着门边,“应该按这个吧?”</p>

赵康盯住红色门铃,“不会是传说中的午夜凶铃吧?”</p>

“赵、康,闭上你的嘴!”陈小曼气得拍他,“我好不容易才不怕了。”</p>

赵康缩缩脖子,“谁去按?”</p>

两个人脸色僵白,不约而同看向时桉。</p>

“受不了你俩。”时桉主动上前。</p>

于此同时,转运床突然滑动,一只胳膊掉出来,挂在床边摆动。</p>

噗通!</p>

赵康膝盖着地,连磕仨头,“大体老师,放过我!我是爱家爱国的好青年!”</p>

“妈妈啊啊啊呀,救我——!”</p>

“正常点行不行?”时桉耳朵嗡嗡响,把垂下去的胳膊放回去,“手都被你俩吓出来了。”</p>

赵康咽了口唾沫,从地上爬起来,“时哥,你、啥手感?”</p>

时桉蹭了蹭摸过的手,“有点凉,肉质偏硬,和活着的时候不太一样。”</p>

陈小曼咬咬冻乌的嘴,要哭了。</p>

赵康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哥真男人!”</p>

呼啦。</p>

风从耳边穿过,有水泥和门板摩擦的尖锐声。</p>

铁门开出一条缝,从里面生出双眼睛。</p>

“啊——有鬼啊啊啊啊!”</p>

“救我啊啊啊妈妈救我!!”</p>

时桉怀疑,他头骨要被这俩人喊碎。</p>

定睛发现,门口站着个大爷。</p>

会说话,活的。</p>

大爷透过门缝,“四个还是俩?”</p>

尖叫和脚步声拉远,等时桉反应过来,门外只剩自己一个喘气的,他盖好白布,然后说:“俩。”</p>

大爷把双侧门打开,“进来吧。”</p>

太平间内部和电梯外区别不大,灯光偏暗,狭窄的走廊并不下两张床。</p>

大爷在前,时桉在后,除了脚步,仅剩轮子滚动的声音。</p>

时桉打破安静,“请问,怎么称呼您。”</p>

“叫我牛伯吧。”</p>

“牛伯好。”</p>

没多远,走廊尽头有轻微的哭泣声,似有似无,若隐若现。</p>

时桉脚底微微麻,“牛伯,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p>

“这里阴气重,招点孤魂野鬼正常。”牛伯停脚,突然转身,神色诡异,“第一次听?”</p>

时桉站在原地,头发好似倒插.进头皮里,机械性点头。</p>

“没事多来我这儿玩,多见几次,就习惯了。”</p>

时桉:“……”</p>

牛伯哈哈大笑,皱纹堆叠在脸上,“小伙子,你还真信啊。”</p>

时桉:“……”</p>

牛伯指着前面的房间,“这不有人嘛。”</p>

透过玻璃窗,年轻女人半跪在床边,头压得很低,用力隐藏哭泣。</p>

牛伯继续往里,“有家属的,还能来这儿哭一哭,很多人意外去世,没有身份证明、也找不到家属,只能长久冻在这里。”</p>

走进停尸房,冰凉的温度让时桉禁不住打颤。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恐惧算不上,但异样感觉让人不舒服。</p>

时桉扫向排列整齐的冷冻柜,“如果一直没家属认领,会永远存在这里吗?”</p>

“那哪行,咱这儿可放不下。”牛伯拿着板子,登记遗体信息,“太久无人认领的,会联系派出所开证明,拉去火化。”</p>

时桉:“这样的人很多吗?”</p>

牛伯:“算不上多,也不能说少。”</p>

见他登记完毕,时桉问:“放几号柜?”</p>

“十号,刚空出来。”</p>

时桉拉开十号箱,“呕——”</p>

“哎呦忘了,十号刚接了个被碾碎的,你放十三……”</p>

话没说完,目前的状态有点棘手。</p>

瘦巴巴的青年蹲在角落,阴暗的环境,还能看到他刷白的脸。</p>

牛伯拍拍他,“小伙子,没事吧?”</p>

之前挺镇定的,牛伯以为他心理素质不错。</p>

“没事。”时桉有气无力,大口呼吸。</p>

牛伯把人扶到隔壁,独自回去放置遗体。</p>

时桉绞着双手放在腿根,眼睛在周围游了一圈。这里和隔壁差不多大,干净明亮,有张上下铺。上铺无人使用,下铺应该是牛伯的床。</p>

除此之外,还有书桌、衣柜,锅碗瓢盆,生活气息很浓。</p>

时桉无暇顾及其他,靠在墙边,闭眼深呼吸。</p>

没多久,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牛伯回来了,捏着两根小雪人冰糕。</p>

牛伯递来一根,“压压惊。”</p>

“谢谢。”时桉一口咬下三分之一,口腔中的血腥气明显降低,舒服不少,“您这儿东西还挺全,冰箱都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