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肚子里能有个屁的学问,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当初主考点中纳兰明珠为同进士出身,甚至连纳兰明珠自己都不敢相信,到底是这主考眼瞎?还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让别的考生卷面全部糊成一片?
最后事实证明,他确实走了狗屎运。
那一年的主考,为了讨好康熙帝,故意协调满汉取仕人数,奈何满族做学问的人是真的不多,主考只好在矮个里面拔高个,点中了纳兰明珠。
为此,康熙帝确实是高兴了一段时间,但纸哪能包的住火?主考东窗事发,被夺了官位下发到南方小县城去当了个县丞。但康熙帝却好面子的很,不好夺了已经御笔亲封的进士头衔,只能将错就错。
康熙抬起头,见一众臣子们脸色青的青、白的白,心里哑然失笑,叹口气,随后笑道“诸位可都是朕的肱骨大臣,考校窗课只不过是为了督促大家继续进学,能更好协助朕治理国家,何必一个个脸上都吓得变了色?”
“这样吧,今个儿也不考别的,就以冬至为题作首诗词,再谈谈如今北方的局势。”
南书房侍从太监张德全,将绢纸分发给诸位大臣,各人陆陆续续提起笔,开始在卷子上写作。不过一刻钟时间,张德全再下场将绢纸收回,接着呈递到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帝随意的翻了翻,不断点头,似是很满意。
直到一面卷面有墨渍的答卷,不过短短两三秒,他就皱起眉头。
纳兰明珠见状,顿时小脸蛋儿煞白,心说‘完蛋’。
躲在一旁的胤禩浮出笑意,等了这老半天,可算有乐子看了。
果不其然,康熙帝冷哼一声“明珠啊明珠,你就不能长进点儿吗?这诗初读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但再读,简直狗屁不通,你这句‘白梅隐雪唯香来’确实有那么些意境了,可后面‘彩蝶飞花苞欲放’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鬼扯,大冬天的你家养的彩蝶、你家种的花苞呐?”
纳兰明珠‘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那声音听的胤禩都感觉膝盖隐隐作疼。
“主子爷啊,奴才……奴才在学问上,可不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什么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奴才是真的都不行……”
纳兰明珠哭哭啼啼的,胤禩可以看到,好些人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心里在憋着笑。
嘿,看来传言说纳兰明珠得罪过不少人,他的人缘可真的是不怎么样。不过想想如今他主管的事务,好像得罪人也在所难免?
自从去年纳兰明珠在康熙三十六岁万寿节,好好露了一把脸,就领了内务府总管的职位。这职位可是权势滔天,这皇帝后宫妃嫔,甚至包括太子公主阿哥们,都要捧着纳兰明珠的鼻息,就害怕哪天自己生活物资被这内务府总管克扣那么一点半点。
而纳兰明珠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还真就各种插手后宫事务,今天找借口扣下这个宫半斤茶叶,明天找借口扣下那个殿一匹云锦……各宫殿的主位娘娘们,可没少向各自娘家告状,而这些娘娘的娘家人,可不就是在场诸位大臣了?
“呵,纳兰明珠面子可都丢尽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真的是解气!”
见到纳兰明珠吃瘪,胤禩心里也说不出有多么高兴。
名为明珠,实为黑心,夏天少了胤禩一点降暑的冰,冬天又少了胤禩一点取暖的碳,虽说如今十岁少年练武已有小成,些许寒暑倒不在意,却也实在如同吃了蚊子一样恶心。
然而,胤禩却有些乐极生悲,耸动的肩膀将屏风不小心撞倒在地,发出‘碰’的一声响。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暴露身形的胤禩三人身上。
艾礠和石膳子愣了半晌,一时间被众大臣和皇帝的气势吓住了,呆呆的不知所谓。胤禩胆儿倒是像猪一样肥,抬脚踹了自己伴读和随侍一脚,当先打了个千后跪在地上“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呆住的两人吃痛,也反应过来,也同样急忙跪下“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康熙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须臾才开口“起来吧。”
胤禩抬头看去,康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显得威严十足,心下略微放心,面无表情就代表康熙并没有生气。
“你们三个倒是很大胆嘛,还敢嘲笑朕的肱骨大臣?既然如此,来都来了,也不知朕的老八如今学问做得怎么样了?一样的题目,你作一首诗来听听。”
胤禩自信的笑了,作诗嘛,挺简单的,至少比八股、策论文章简单的多了。
“白梅尤自珍,傲世凌寒开。末了知春意,化作护春泥。”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有胤禩八拍成诗。
这诗嘛,称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多差,至少比纳兰明珠的‘彩蝶飞花苞欲放’那种狗屁要有逻辑的多了。
而且,胤禩在诗中不仅仅写了景,还直白的的说出自己胸襟我知道皇阿玛你的意思,以后绝对会坚决拥护皇阿玛任何决定。
看,这马屁绝对把康熙帝拍的舒舒服服的——这中年皇帝是真的老怀大慰,脸上的笑可以刻出三斤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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