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亲事,算是已与沈如珩定下。
经此事,齐家也算死了心,毕竟沈家虽无权,却也不是市井之家。
齐家得罪不起,阮岑也得罪不起。
因沈如珩病重,沈家定了最早的良辰吉日。
嫁妆是何明琴置办的,置办的过程中似乎出了什么错处,最后交到林秀云手中去操办。
待嫁闺中,云荞心中总是忐忑着的。做任何事都毫无兴致,只有极其无趣才愿去市集上转转,看上喜欢的首饰、物件便买回来。
沈如珩的聘礼是从宫里直接送过来的,据说是皇后亲自置办,有不少稀罕物。林秀云选了几样好的珠宝首饰送来云荞房中,让珠珠放进妆奁。
随嫁回去。
见沈家虽不富裕,却被宫中如此看重,阮岑也变了副嘴脸,仿佛将她当成阮家的掌上明珠。
云荞见怪不怪,由着他。
出嫁前一日,太阳还落山,就染红了半边天。
吉兆使两个院中人都欢喜起来。
橙红色晚霞映着院中大红色的缎布和灯笼,暖意融融。
林秀云领着三两个丫头婆子来了她院中,面上全是喜悦之情,见她站在院中观景,连忙将人拉进屋中。
让人将门窗关严,从嬷嬷手中接过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
匣子上雕着花鸟,细致精美,栩栩如生。
林秀云把匣子放入她的手中,压低声音“这个东西,如今你成了婚,便交由你手中吧。”
一个实木匣子,有些重量,云荞托在左手掌心,缓缓点头。
右手伸过来,想要打开,却被林秀云制止“等我们走后再看也不迟。”
“沈家不如阮家,总是会有些规矩。”林秀云仍是不放心,细碎地嘱托,“你莫要像之前那样顽劣不知数。”
“女儿知道。”云荞把匣子放到案几上,将手搭在林秀云手上。
“母亲也要为自己早作打算,莫要让别人乘了兴。”
林秀云的手段,云荞其实心中有数。只要她想把管家权收回手中,就只是日子长短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林秀云轻拍云荞手背安抚道。
因为还要盘点嫁妆,她在云荞房里没有待多久,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望她“莫要忘了匣子。”
“不会忘。”云荞朝林秀云挥手,眸中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目送人走出视线,云荞才转身回了屋。
走到案几上紫檀色的匣子旁,云荞缓慢将盒子打开。
盒中是几张泛黄的纸,将匣子与盖子放回案几之上,从中拿出那几页纸。
墨迹隐约能通过纸张透过来,云荞扭头对等待侍候的几个丫鬟道“你们且回去吧。”
珠珠站在她身侧没有出去,云荞倒也没有背着她,将手中的纸展开。
纸上的画卷映入眼帘。
云荞淡然地翻了两下。
珠珠却不如她风平浪静,惊讶地张大嘴巴,一只手遮掩住口鼻,惊讶道“这……这是……”
云荞忍不住笑出声“瞧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姐!”珠珠羞恼地娇嗔,“在这种东西上,我怎能见过世面!”
把纸张也一并放到案几上,云荞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月光洒进室内,正巧照亮桌上的图画。
画中的两个人交叠在一起,勾线并不清明,只能隐约辨析出所行之事。
颠鸾倒凤。
翻云覆雨。
珠珠羞得脸都红了,连忙将东西收好,放到云荞这屋中的嫁妆箱底。
月亮宛如明玉盘悬在半空,云荞盯着月亮多看了几眼,双手交握在小腹前。
月光皎皎,玉指纤纤。
窗前还有芙蓉面。
“珠珠,”云荞语气淡然,徒添了几分伤感。
“小姐。”珠珠来到她身边,陪她一起仰望。
“你说,月华似练,千里仍可共婵娟。”说完自己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我可能这一世都体会不到相思相守了。”
“小姐怎就知道,沈公子不会是那个良人?”珠珠折身回屋,从身后衣橱中拿了个墨绿色披肩出来,替她披好。
云荞没有回答,终将病死之人,又哪里能够寄情予他。
她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停在何处,便只能在何处自立自强。
阮家与沈家,都没有她可倚靠之人。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要晨起的。”珠珠提醒道。
她这才掩上窗,回了内室。
第二日,天未亮,云荞便被珠珠叫醒。
要帮她梳洗打扮的丫头婆子站在屋外,就等着她起身。
云荞下地,走到梳妆镜前坐好,镜中的人眼睛半眯着,一副慵懒困倦的样子,连说话都没太多力气“让她们进来吧。”
珠珠将人悉数放了进来,因云荞脾性不好,一行人安安静静进门,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