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老夫人叫云荞过来,无非是问问最近从文和苑传出的沈如珩卧病在床的消息是否属实,而沈老夫人知晓沈如珩实则装病,并且这个建议还是由她提出的,自然不会相信云荞作为托辞的话。
云荞想来,她已知晓沈如珩的真实情况,也没必要装成自己不知情的样子,当着沈老夫人的面只能实话实说“我知祖母关心夫君,只能对祖母说详情,夫君实则是外出受了伤。”
“什么?”沈老夫人惊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只是她的腿脚总归是老了无力,险些站不稳,云荞上前一步,将沈老夫人的胳膊托住才使她堪堪站稳,“他又出去做什么了!”
沈老夫人俨然不高兴,心急又无奈。手掌摊开,随着她的话,拍了好几下桌子以表不满。
“不知,夫君的事情都不与我说,就连他身体无恙,我也是近日才知晓。”云荞从沈如珩这里,其实能够隐约感觉到沈老夫人其实本就是个心有城府的。
她从沈如珩八岁时便开始让他假装有疾,而且沈如珩竟然真的将此事掩饰了如此之久,若云荞不是他的枕边人,恐怕也难以发觉。
从儿时便要胸有城府,并且骗过所有人,对于沈如珩而言,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有需要多么细腻的心思与强大的精神力。
“如珩这个孩子,向来都是藏着自己的心思的。”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倒是将云荞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番,“那件事,他跟你说了没有?”
“什么事?”云荞好奇,却又不能过度追问,忍得她心焦,“夫君只说是您让他装病的,从八岁那年开始。”
沈老夫人点头“没错,是我叫他装病的。”
云荞注视着沈老夫人,一副要做个忠实的聆听者的架势。
“为什么是他八岁那年,他跟你说过没有?”沈老夫人反问她。
云荞缓缓摇头。
“他大概不会说的,”沈老夫人视线也落在云荞的身上,“我没成想你会如此早便知晓了如珩的事,他做的事情连身边的飞羽都瞒着的。”
云荞不曾想过,原来,飞羽是被蒙在鼓里最久的。也难怪,刚得知沈如珩受伤时,他会那样惊讶,大约也是由衷觉得荒谬吧。一个整日圈在宅院里的人,竟然深夜而归,还受了重伤。
“他八岁那年,生母去世了。”沈老夫人叹了口气,“眼下家中的主母,便是在她生母去世之后进门的。进门的时候,还带了个半大的孩子,橪儿说是他的孩子,但是任谁想一想都觉得荒诞,还是自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孙儿最亲。”
她不知在沈家,竟然有这些并未传将出去的事情。
“我听闻,当初议亲时,是陆兰瑾去的阮府。”沈老太太的语气,听在云荞耳中像是在问她,也像是在陈述。
云荞只能回道“是。当时母亲亲切真诚,才促成了这门亲。”
“虽说眼下阮家家宅丰厚,也算良配。而沈家没落,如珩又患着病,若是想选个有点小权的亲事倒也不成问题。”沈老太太心情平复些后又坐回座椅上,“她这是趁着我不在选了这门亲事,就没人反对她的决定了。”
“瞧瞧,给如珩选了有钱无权,名声还嚣张难训的人家做妻。给自己的儿子选了个落拓县主,孰高孰低,眼下多少人都看着呢。”
云荞作为她口中出身并不好的当事人,并未多言,只听着老人说。
“好在,虽说你在外头的名声不好,却仍对我恭敬,我也不便再说什么。”沈老夫人又说,“前些日子她过来时,说起你来,说你成亲第二日,正午才去主厅敬茶,橪儿因为不高兴,都未吃你的茶。”
沈老夫人的话才出口,云荞便懵了,她记得当日是因为沈如珩大病初醒,整个别院都忙着看顾沈如珩,才耽搁了时辰,到了陆兰瑾口中,竟然成了这般光景吗?
受累她日日笑脸迎人,竟然在背后这样编排她。
“那日,夫君晨起时转醒,别院都乱了套,事情又繁杂,才使得误了时辰。当日母亲也来过别院,我与母亲请示之后,母亲也让我晚些再去。”云荞解释道。
“你就应当机立断,在别院便让她将这茶吃了,也免得日后被她循着错处拿乔。”沈老夫人抿着唇,表情不大高兴,“现下你又知她将这话又与谁说了,你本来从阮府时的名声便是嚣张不知礼,与外人编排你些不好的事情,外人也都全信了。”
“祖母教导的是。”云荞低眉回话。
“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带我去看看如珩的伤势怎样了。”沈老夫人起身,叫了贴身跟着的嬷嬷过来,让她把外衣给自己拿过来,准备出门。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