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p>
周五下了课，去吃饭前，庄齐先悄悄地回了趟家。</p>
她在学校，从不穿多么贵重的衣服，只要得体舒服，再有那么点个人风格，就能往身上套。</p>
但毕竟是去赴叶小姐的宴，庄齐作为她从小到大的挚友，不敢不看重。</p>
她没惊动辛伯，自己打车到了大院门口，一路走进来。</p>
到家时，还是运气不那么好的，碰上了唐纳言和郑云州。</p>
他们俩站在树下说话，都穿戴得当，一副要出门应酬的样子。</p>
庄齐硬着头皮问候：“两位哥哥，你们好。”</p>
“这么远的路，你就腿儿着进来的？”郑云州指了下面前这条道说。</p>
庄齐结巴着：“呃是啊，我锻炼身体呢，走走还挺好。”</p>
为了掩饰心虚，她还做了个拉伸手臂的动作。</p>
趁唐纳言没发话，庄齐又赶紧说：“我赶时间，先进去了啊。”</p>
等她进了院门，关上门以后，郑云州转回下巴来：“你妹妹有意思啊，这是在跟我玩抽象，还是跟你打马虎眼？”</p>
唐纳言偏头拢火，点了一支烟，他吁了口说：“她现在大了，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我都摸不准她的脉了。”</p>
郑云州笑：“这还不明显啊，回来都不叫车去接，那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行踪，谁晓得哪个年轻小伙子送她回来的？我看你最好也别问，问多了惹人嫌。”</p>
“哼。”唐纳言掸了下烟灰，没作声。</p>
他哪里敢问，都已经不是他说话管用的时候了。</p>
还没开口说到要害，庄齐就要给他顶回来，道理比他的多不说，硬的不行她还有软的，他怎么招架得住？</p>
车到了门口，两人先后上去。</p>
郑云州笑着在他腿上重重拍一下：“吃饭去，别发愁了。”</p>
唐纳言摁灭了烟，吩咐司机说：“往西山开。”</p>
庄齐收拾好了以后，拢着一条月白色的披肩，站在窗前望了望。</p>
眼看她哥坐车走了，才下楼找辛伯送她。</p>
魏家的宅子位置极佳，闹中取静的地段，大门立于红尘喧嚣中，往里走上两三进，又别有一番宽阔天地。</p>
庄齐下车时，天上一抹秋阳就要落下。</p>
门僮引她进去，一树金桂的清香越过石洞，斜斜幽幽地往鼻子里钻。</p>
庄齐使劲儿嗅了下：“你们这里的桂花还没谢呢？”</p>
门僮说：“也是最后一期了，前几天刚结的花，就快被风吹没了。”</p>
她笑了下：“是啊，秋天这么快就过去了，跟春天一样短。”</p>
庄齐仰起头，看着枯黄的小花从树梢吹落，雨丝般的飘下来。</p>
她又想到一个月前那个意外的拥抱。</p>
哪里还有春天呢？</p>
哥哥宽阔的肩头就很像春天。</p>
可惜不是她能长久停靠的。</p>
庄齐往里走了一段，听见里面笑闹阵阵，门僮就止步了。</p>
他说：“前面就是了，您进去吧。”</p>
“好的，谢谢你。”庄齐向他道谢。</p>
她提着裙摆进了大厅，眼睛还停留在高高砌起的香槟塔上，就被大声点了名字。</p>
杨雨濛叫她过去：“庄齐，来来来，问你个事儿。”</p>
她放下手包，从游走在厅内侍酒的服务生手中拿了杯帕洛玛。</p>
庄齐喝了一口，走到她们身边：“怎么了？”</p>
“你看这张照片。”杨雨濛指了一下台上正和男生跳舞的叶小姐，悄声问：“这是不是静宜在国外谈的男朋友？”</p>
她仔细看了一眼，点头盖章：“是他，我记得鼻子很挺。”</p>
大家还在议论时，后面忽然响起一道质疑：“搞什么名堂呢你们！”</p>
来的人是雷谦明，也就是叶小姐出国前的初恋男友。</p>
杨雨濛赶紧藏了藏：“没什么，随便看点有意思的。”</p>
“你给我拿过来！”雷谦明一把就从她手里薅过来，看了眼又丢回去：“什么脏东西，还不如不看！”</p>
说完，他喝了一口香槟，犹嫌不足地吐了一下：“我呸！”</p>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给冯幼圆看笑了，她朝他坐过去了点儿：“说真的，哥，他老男人一个，看上去就不如你。你说静宜怎么了，放着你这么个帅哥不要，非上国外找去！”</p>
雷谦明瞪了她一下：“提提提，就那么爱提是吧！烦死。”</p>
旁边魏晋丰骂道：“那你是干嘛来了？怕大家没什么可乐的，给找点话题啊？今天静宜是主角，你又是她前男友，不说你们说谁？”</p>
庄齐喝了口酒，也笑了句：“你们不要再讲了，让人听见还以为谦明儿放不下，虽然这是事实。”</p>
“得了，你也没放过他。”杨雨濛笑得前仰后合的，勾着庄齐的肩膀说。</p>
雷谦明气得站了起来，划了一个大圈：“什么人哪都是！你们是真怕我走出来啊。”</p>
他往安静坐着的钟且惠身边挪过去。只有她没一块儿笑，拿了杯酒，嘴唇浅碰着杯沿，尝了尝味道就放下了，穿着一条淡绿的束腰裙，小脸微红，托腮看远处。</p>
雷谦明跟她寒暄：“今天沈叔叔肯让你出来，不容易啊。”</p>
“咦，我想出来就出来，为什么要他肯呢？”且惠说。</p>
他呵了一声：“嘴硬吧，我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小叔叔嘛，他是什么做派。”</p>
且惠瞪圆了眼睛，懵懂地问：“他是什么做派？”</p>
他摸摸鼻子：“这么多人，我哪儿敢胡说啊。”</p>
“那你就别说了吧。”</p>
叶静宜跳完舞下来，拿了块点心，把酥脆的外皮掰下来吃了，剩下的丢进了池塘里，引来一群鱼争食儿。</p>
庄齐怪她：“刚刚幼圆才喂过，你俩别把它们撑坏了，造孽。”</p>
叶静宜坐下来，细细地端详了她一阵：“两年没见，小庄齐，我看你也是长开了。”</p>
“别劲劲儿的啊，说的好像你是我家大人，什么呀。”庄齐把她就要摸上来的手挥开，嫌弃地说。</p>
叶静宜硬是捏了她的脸一下：“知道知道，在你眼里只有你哥才是，别人都不配！”</p>
反正哥哥不在，庄齐借着酒劲儿大声回她：“对，只有他是，怎么了？”</p>
“我说，你这两年都干什么了？不会一场恋爱也没谈，光知道在图书馆用功吧？”叶静宜靠在沙发上问。</p>
她点头：“我确实什么也没干，也什么都不敢干。”</p>
“不敢干？”叶静宜听出这三个字背后的无奈，她笑着挨过去：“你都在心里琢磨什么了？我早就说了，别看齐齐温柔懂事，哪天就不声不响的，做出件大事来！”</p>
庄齐不上她的当，笑说：“少拿话激我，我有什么大事可做的？连出国都要反复申请，还不给批。”</p>
“跟谁申请啊？签证下不来还是怎么”叶静宜往后拨了拨头发，福至心灵：“噢，你哥不同意！像你这样没出过远门的乖宝宝，我也不放心哪。”</p>
庄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只辩解：“我哪就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了？活下来总不成问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