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怪我？我当年拼了命将你生下来，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p>

姜氏垂眸，藏住眸中难掩的失落，轻笑。</p>

“原来母亲生子是要回报的，早说啊，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往您肚子里投胎了。”</p>

“你——粗鄙！狂逆！我姜家怎会有你这种女儿！子与！子与！替我好好教训这个逆女！”</p>

沉默的姜子与赶紧上前给母亲顺气，温润的瞳仁看着这个与他有血缘之亲的妹妹，脸色复杂。</p>

“云棠……大哥对你很失望。”</p>

“很巧，我也是。”姜氏嘴快地接话。</p>

姜子与差点噎住。</p>

“从前你在姜家犯下种种过错，大哥都只当你年幼且无人教导，才不与你计较。如今看来，这才是你的本性，这般的蛮横乖张咄咄逼人！</p>

“也难怪……难怪叶兄宁肯求娶云汐这个养女，也不愿终日与你为伴！”</p>

姜氏看着姜子与，一时间没说话。</p>

心中却似被钝刀割了肉，一点点沁出了血。</p>

她的大哥，是她回到姜家后第一个接纳她的亲人。</p>

他曾送她字帖教她写字，送她古籍孤本给讲江南地游记见闻，还亲手雕刻了一块羊脂玉送她。</p>

还说，云棠就如同这块璞玉，只要用心雕磨，一定是块独一无二的美玉。</p>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p>

他撕了她的字帖书籍，质问她为何要将玉拿去换钱……</p>

他不听她解释，还骂她改不了市井之风劣如顽石……</p>

比起从未疼过她的母亲，大哥对她的指责，更让她心痛。</p>

姜氏忍住朦胧的泪意，勉强挤出一抹倔强的笑。</p>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配不上叶将军，和离不正好中了你们的意吗？今日又来这里逼我做什么？</p>

“有本事叫叶相尧和姜云汐亲自来，躲在一群人身后当缩头乌龟，只会更叫人看不起！”</p>

姜子与失望至极：“你！你真是冥顽不灵！”</p>

“多谢大哥谬赞，各位如果没话说了，就请回吧。”</p>

姜老夫人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再次砸了杯子，指着她怒目圆睁！</p>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圣上已经让大监传了圣旨，不日就能到青州！御赐的婚事，你就是再不情愿，也得老老实实跟着一起接旨！”</p>

丢下这话，她便带着众人甩袖而去。</p>

姜氏却有些发怔，感觉自己方才像是做了场梦。</p>

代巧见夫人这失魂的模样，心疼地哭出声来。</p>

“他们凭什么这么逼夫人……从前在姜家时他们就不疼您，如今更是联合叶家人一道欺负您……”</p>

姜氏在她的哭声中回神，看到了门口瘪着小嘴的滚宝。</p>

滚宝觉得心口闷闷的，眼睛里好像要下雨，不听话话地想掉金豆豆。</p>

姜氏红着眼睛笑了下，赶紧过去抱着滚宝，捏捏她的小脸蛋。</p>

“滚宝不哭，姨姨刚才可威风了是不是？姨姨小时候，遇见过比他们还坏的人呢，现在不也好好的吗。”</p>

滚宝不知为何，哇地一下哭了出来，不知所措地喊：“痛痛……滚宝痛痛……”</p>

姜氏强咬着牙，却是无可论如何也没办法将眼泪憋回去，只能无声地努力往回咽。</p>

“从前是我想错了、强求了。</p>

“这世上，有人生来就是没有家的，就是没有……”</p>

滚宝将这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好像一瞬间，懂了什么。</p>

她流下的金豆豆，也化作一缕金光，注入了她的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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