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家里,庭院里月光一地清冷,房间中却摇曳昏黄烛火,散出一种温暖的氛围。
“你们当真不再留几天?托你们的福,这抓了一个大人牙子,我兴许还能升官呢。”何秋推门进来,问。
“不了,我们还得去下一个地方。”洛小宁婉拒道。
“是吗?哪里?”
“我们正在分析。”
何秋看过去,洛小宁盘腿坐在地下,面前铺了好大一张长卷黄纸,不知道的以为画清明上河图呢,黄纸上是一副横置的树状图,呈现一个“{”形状,都过敏则用一个卧佛的姿势,侧躺在黄纸旁边,看着她写写画画。
何秋心里不由嘀咕一句:这放松的姿态,他俩真不是小情侣吗?
被他这进门一打岔,洛小宁拿起笔,又突然忘了什么,问都过敏:“咱们说到哪儿了?”
都过敏噗嗤一乐:“咱刚刚说,要找回我的记忆,有几个途径。其中一个,是我有可能随机想起点什么。但实在太随机了,也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不能指望这个。”
“对对对,”小宁一边说,一边在黄纸上的第一条墨线上,标注下“自身想起”几个字,并点下一个墨点,以示暂且没有进展,告一段落之意。
何秋这下看懂了她树状图的意思:既然这位杜公子宣称撞到了头不记得事,她这几条线,代表可以帮助找回记忆的不同途径。
小宁抬头道:“来,你既然来了,帮着分析分析。”
何秋也不推辞,道:“人牙子不是说,你有个娘亲有个兄弟嘛,那就要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总该知道你的身世,姓甚名谁,小时的事。”
“对,”小宁点头,从{中拉了两条平行墨线出来,一条标注上“娘亲(白嫂子)”,一条标注上“哥哥(意哥儿)”。
都过敏眨了眨眼睛,问洛小宁:“如果你是一个当娘的,现在万幸找回了一个孩子,但另一个孩子仍然被拐走了,你会怎么做?”
小宁想到了自己的娘亲,不假思索道:“我会带着这个孩子,去找另一个孩子的。”
都过敏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当年,我娘应该是带着我,继续南下。”
说着话,他拿出一张地图,用朱笔把南下的官道描了描,“一个妇人带着小孩,多半要走官道。这一路上要吃饭住宿,所以有一定的概率,有人会对这娘俩有印象。”
“嗯,所以咱们出发后,也按着官道走,”小宁道,“一路上着重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线索。”
何秋忍不住泼了盆冷水:“概率虽然有,但还是太低了,毕竟十几年前的事,即使谁当年接待过你俩,八成也不记得了。”
都过敏没反驳,反而赞成道:“你说得对。”示意小宁在“娘亲”那条墨线上,暂时由实线画成虚线,打了一个小小的“?”
“所以现在,线索最直观的,还是在我兄弟那边,”都过敏说下去,“人牙子说把他卖进一家叫玉楼春的戏班,毕竟这是有名有姓的,而且戏班子总要抛头露面,见过他们的,人数应该最多。”
“要说戏班子最密集的地方……”小宁咬着笔头,眉毛拧起来。
“东都洛梁,”都过敏把话接过去。
没错,东都洛梁自古繁华,琵琶琴瑟,茶肆酒坊,文人墨客,多聚于此。那说书的,唱戏的,在此地冒了尖,才算名扬天下。
既然那人牙子说,是在靠近中原的地方把意哥儿卖给了戏班,那戏班十有八九,会在东都洛梁出常
“好,咱们下一步,就去东都,”都过敏拍了板,蜡烛的灯花噼啪爆了一声。
洛小宁低头,认真地把第三条横线拉长,拉出一条实线,画了一个箭头,并在箭头处简单写下两个小字“洛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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