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百草诗本也不太关心,不过也很巧合,廿五这天她正好去给绿歌治病,就赶上了人潮欢送。
她向着人群中的焦点看过去,看到了那个不知不觉打过很多次交道的人。
裴元宪看到了她,尽管她穿着男装。
而后一直不动如山的裴元宪扬起了手,挥了挥。
据说后来,有好几个焱京女子当场昏厥,是被摄政王帅昏的。
百草诗扭过头去,走进了北风里。希望再相见时,可以和平共处。哦算了,还是不要再见了。
她去了段少仪的住处,给绿歌复诊了一下。
按照段少怡的说法,绿歌其实情绪稳定了些,只是神智还不清醒,但对百草诗,也不像最开始那么有攻击性。
今天,百草诗带来了艾灸之法,绿歌在灸的过程中睡着了,呼吸很均匀。
“怎么样了?”段少仪迎上从房间里出来的百草诗问道。
“其实……”百草诗斟酌了一下语气,“我感觉好多了。心理上的症疾,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可医好的,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段少仪点点头,说道:“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还债的事。”
哈,这么自觉啊,百草诗求之不得。
天下第一楼是没去了,太喧哗,不利于谈事情,而且死贵死贵的。
他们就近找了家小酒馆,酒馆垂下了厚厚的棉布帘子,遮挡了风水。里面别有洞天。每个座位都是设在炕上的,底下烧着地龙,比北齐世子家暖和。
段少仪熟门熟路点了几个菜,问道:“就在前几天,有个女人找到我,要我给她画长卷图,一幅一千两。当时我就提出,给她做御用画师。结果你猜怎么着?”
百草诗想到了后世流传的长卷图,如《千里江山图》、《韩熙载夜宴图》、《步辇图》,放在后世那都是国宝一般的存在。不知道段少仪的画,如果她带到了现代,有没有成为国宝的潜质。
“我猜,她拒绝了你。段公子,人们常说,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所以啊,良驹择木而栖?”
段少仪苦笑,这几句话真的太精辟了,道尽了他混迹焱京这些年的艰辛经历。
“那个女人只是让我画长卷图,每天都画。你可能不知道,一幅长卷图要记忆无数画面,都藏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即兴画一幅,只觉得酣畅淋漓;连着画第二幅时,已经毫无兴致,人也变得迟钝麻木;画到第三幅时,我只想一头撞墙。后来我想,就算我是画画的伙计,也绝对不选这样的老板,千金万金都不干。”
他探究地看着百草诗,“所以百姑娘,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百草诗很理解,他要的无外乎是一份尊重。
将搞艺术的人当成了苦力,那个雇佣他的蠢女人也真是可恶。
不过百草诗也没有急于回答,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段公子,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在绿歌风光的时候,也没有奉你为上宾。何以她落魄了,你如此悉心照顾?你究竟有多喜欢她呢?”
喜欢这种事,段少仪一直觉得,发乎情止乎礼,不适宜说出来的。
不过,也难得有女人问的这么落落大方,他加了口菜,就这一口小酒,说道:“你可以说我喜欢绿歌,可以为了她一掷千金。但其实,这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爱屋及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