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天黑了?”
当全身都泛着酸爽旳李臻睁开了眼时,暂时还没注意到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貂皮,他看着一片黑暗的帐篷外,眼里有些诧异。
不是诧异天气,而是诧异自己面前摆放的一双新鞋。
虽然不是那种手工制作的,一看就是匠作坊出来的成品。
但……是新的。
他回来时,是快接近中午。
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是昏天暗地,偶尔周围人虽然有走动声,甚至他还感应到了有人在靠近观察他……但出于对玄素宁的信任,李臻压根就没考虑那么多。
不管不顾的,只想睡到爽。
结果没成想,这一觉还真没睡多久。
天才黑……还得了双新鞋。
他以为要睡个三天三夜呢……啥?
“???”
当穿着新鞋去搭建的厕所走出来,遇到了看守器械巡夜的军卒,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结果得到了“寅时刚过”的答案后,李臻无语了:
“快亮天了?”
而兴许是李臻脸上那荒唐的表情触发了军卒的某种无语,只听见那准备上厕所的军卒来了一句:
“道长,不是快亮天了……是道长已经连续睡了快两日,该亮天了。”
“哦哦,两日啊……啊???”
眼瞧着那道长跟见了飘飘一样看着自己,又不像是随时能发怒,反倒因为这种“迷糊”而显得有些随和后,军卒的话也多了一句嘴:
“道长从前日上午开始睡的,期间上官还以为道长出了什么问题要请郎中。毕竟……道长连个呼噜声都没有,看起来有些太吓人了些。后来见道长翻身后,确定只是休息,上官大人便不让我等打搅,等待道长自己清醒了。”
“呃……”
看着满眼“一睡睡两天,小伙子你可以啊”模样的军卒,李臻点点头:
“好吧,多谢军爷。”
“不敢不敢。”
一听连“军爷”都喊上了,军卒赶紧摆手,而李臻和他客气了两句后,也就不再叨扰人家上厕所。
再次抬头看天,发现果然如对方所,天边已经微微见了些白。
而就离自己不远的棚户区,已经有了零星的火光。
显然,伙夫已经开始造饭了。
想了想,他一路走到了伊水边。
到处都是人工痕迹。
藤条边筐、长杆、绳索什么的摆了一堆。
清淤这种活,他不是专业的,虽然大概能摸清楚对方在干嘛,但具体如何操作……他暂时还没看到,想不出来。
把手伸进了伊水之中。
一阵冰凉感袭来。
他捧起了一捧水,放到鼻前嗅了嗅。
实话实说……闻不到任何味道。
静静流淌的河水除了偶尔能看到大块的碎冰,伴随着浪花忽隐忽现的飞逝外,其他的……就压根没感觉这条河很脏。
他用河水洗了把脸。
连续睡了两天,神完气足。
河水的冰凉让他有种从内到外的通透感。
但心情却不算多好。
明明已经了却了一块心病,但另一块心病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他有种刚刚浮出水面换气后又被按到了水中的憋闷。
很压抑。
站在岸边,他伫立了些许时候。
一直等到天边露见了鱼肚白后,才回过神来。
“呼……”
一口浊气呼出,道人掉头而走。
回到了院子里后,便看到了两个伙夫已经在伙房里忙碌了起来。
这时,李臻才刚刚感觉到了饥饿。
原本想去瞧瞧这俩伙夫在煮什么,可是,当他走上前去,看到了锅里煮的猪肉后,便没了“一起吃”的兴趣。
以他的眼力,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肉皮上面还带着毛呢。
要是看不到或者吃不到还则罢了。
可瞧见了……再让他吃,他是真下不去嘴了。
不过锅旁边倒是有一盆已经处理好了的鱼,个头不大,巴掌大小,看那眼睛还清澈,挺新鲜的。
他在俩伙夫那愈发拘谨的拱手下,直接取了三条鱼,又拿了个小陶罐,舀了一些另一口锅里熬煮的粥米,自顾自的坐在了伙房旁边那土灶前。
打水,洗鱼。
单手一握,一块姜便化作了稀泥,被他仔细的涂抹到了鱼肉的各个部位。
同时还用小刀划开了鱼尾处,挑出去了腥线……
没办法,熬鱼粥的话,就是要处理的仔细一些才不会腥。
这个时代的人……伙食终究糙了些。
他不讲究所谓的食不厌精,也对口腹没什么大欲,但吃的舒服一点是人类活在这世界上的本能。
陶罐架火,倒了些菜籽油。
三条鱼和油相遇,立刻爆发出了一股生姜过油的辛鲜。
两面煎熟,拿出来。
不洗锅,直接把粥水倒进瓦罐里继续熬煮。
接着,在俩伙夫那好奇的目光下,用筷子和小刀把三条鱼的大刺小刺都挑干净,鱼肉化泥,鱼骨和刺则用干净的纱布包裹,一起投到粥水里熬煮。
做完这一切的道人便走出了院子。
不过盏茶时间,提着一个筐回来。
里面是一些水灵灵的野菜。
马蹄菜、猪毛菜、甚至还有一些不太讲道理,在这春日生长的苦菊。
焯水,撒清酱和醋。
拿筷子搅了搅后,分出来了一小盘给自己,剩下的大半都留给了俩伙夫。
接着又拿木桶往那空余的小锅里倒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