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无论是道长的、菩提禅院的、还是道门或者是我们。崔氏都不会背弃盟友,出让半分利益。除非得到道长、禅院、或者道门三方的一致同意。”
言下之意:
“我们一分都不会往外给,除非四家一起出让。”
可这世上又有什么能让这四家同时低头?
别说卢家了,皇帝都不可能。
所以里外里等同于没说一样。
她之所以这么聊,纯粹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告诉李臻:
“这里还有你一份。”
李臻听出来了么?
算是听出来了,也可以说没有。
因为他的心思压根一开始就不在这边。
所以,听到了崔婉容的话后,他扭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俩兄妹:
“所以,咱们的当务之急,不是要加快速度,去招募那些流民么?”
“……”
崔干一愣。
崔婉容眼里则再次闪烁起了一抹光彩。
唯独杜如晦……波澜不惊。
他一点都不惊讶道长能说出这种人间清醒的言语。
因为从一开始,他来河东的目的,就是这个。
“崔氏……嗯,举个例子吧。假如说崔氏和卢氏因为这次的事情起了争端,咱们一不聊两家渊源,二不聊什么阴谋诡计。既然这一池龙火,崔家不打算出让,那么这些流民,就是咱们目前最需要的东西,是运转的根本。毕竟,物料、银钱,二位的家里已经投入了海量资源了吧?所以,不管你们是靠谈判让这阴谋停止,还是什么方面。这些流民的招募都是宜早不宜晚,越快越好的事情。所以与其考虑其他的,倒不如先想清楚,这两千多人,我们都如此大费周折,那藏在河东以北的几万流民,又该怎么办。对吧?”
“……”
“……”
二人沉默。
若有所思。
片刻,崔干说道:
“看来……确实要和卢家谈谈了。”
……
复县。
“七爷,那店小二的供词就这么多。咱们也上手段了,确确实实,他只看到了一个道人,那道人对着空桌在自说自话,然后打芮城来了俩人,一个身型佝偻,一个身型高大。这俩人也是在对着空地说了一句“这位道长”,之后话语就像是故意拉长音一般,很是古怪。接着那俩人周围凭空燃火,最后被化作了灰烬。我们去查了,那块地方确实有人灰残留……想来,魔蛊妪与巫僵尊者确实已经被烧成了飞灰。而咱们的人已经按照和其他几家约定的线路沿路追查了,最迟明日,便会有消息了。”
听到斗篷人的话语,坐在书房之中的中年人久久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也就是说,连同儒家派来的七位剑儒一同,他们……之所以没有按照约定阻拦住那杜家子,是因为本来就是来拦路的他们被人拦住了去路?”
话很绕口。
可同时也表现出来了中年人此时此刻心里的那份荒唐与无语。
而斗篷人则诚恳说道:
“恐怕……便是如此。”
“笑话!”
这次,中年人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魔蛊妪这些人也就算了。那七位剑儒又是这么回事?不是说这次带队的是年纪轻轻就执掌圣王剑势,手持“八铭剑”的圣王阁阁主亲传弟子么?!莫说能耐如何了,就是发现打不过,把自己的身份搬出来,这天下又有谁敢伤他?!……现在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见他越说语气越荒唐,斗篷人拱手:
“请七爷息怒,等咱们探明究竟,呈报于七爷!“
“那……”
话音未落,忽然,中年人和斗篷人同时扭头,就见屋外另一名斗篷人手里捧着一个布包快步走了进来。
“首领、七爷!”
“从何而来!手里拿的什么?”
“回七爷,属下从翔县而来,沿路追查,发现了此物……与一地人灰。”
“……”
中年人快步上前,拿起了那布包一揭开……
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映入眼帘。
剑柄处依稀还能看到八个铭文篆字……
而认清楚了那八个篆字后,他的手终于出现了一丝颤抖。
“有……几处人灰?”
“回七爷,一共七处。”
断剑手拿不稳,应声而落。
而就在中年人还在震惊的时候,那断剑与地面一接触……就像是陶瓷一般,碎裂成了几瓣。
但古怪的地方也出现了。
当断剑碎裂之后,一股古怪的气机陡然而生。
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三人只见这断剑周围无论是被溅射出来的铁屑,还是那碎块似乎都在以一种很古怪的速度缓慢前进着。
一点点,一片片……
好似它的时光都被放慢了无数倍一般。
铁屑、飞溅的砖石碎末,在地面滚动的剑柄等等……
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三息的时间后,一切恢复正常。
“当啷!”
地板与锈剑撞击的声响才刚刚传到三人的耳朵里。
“这是……”
“……”
听着斗篷人的疑惑,中年人的脸先是一白,随即露出了苦笑,喃喃自语:
“和光同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