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依,亦将去,此生了矣。
无法幸免于难,留央淡然了,遂无所反抗,束手待毙。
不过那棉花商,暗暗掏着银两,硬是塞着给周边小兵,想着买通几位小兵,放其一马。
小兵犹豫之际,见有来人,脸色肃然,挡回了银两,立马显出一副刚正不阿之态。
此时过来一人,周围兵士皆行礼,皆道一声:“虞将军1
其中一士卒回禀状况道:“此妇人藏于箩筐内,另一妇人已撞墙气绝。两人身份成疑,恐是戴罪家眷,此棉花商更是图谋不轨。俩妇人都是藏在其车内箩筐中。”
虞将军扫视间,不免又来回打量了留央和棉花商。
留央感觉到了异样眼光,回视之后,模模糊糊有种在哪见过,又说不上来。将死之人,不再多想,不作辩解。只是隐隐愧疚那带她们出城的商人。那人不过是受了些银两,一起担着杀头的罪。
棉花商扑通跪地,瑟瑟无比道:“小人惶恐,小人惶恐。小人别无选择,此二人是小人同乡,她俩从高昌偷摸进了西沧之地,赚够了银两,而今想回高昌过年。私自入境,也是因其家中可怜,迢迢千里来西沧赚辛苦钱。念其同乡之情,且收了她俩钱财……那撞墙的不知何故会作出离奇之事。”
崔留央觉得那俩姐弟安排本以为不出纰漏,这事端一出,想必插翅难飞。
虞将军故作沉思后,开口怜悯道:“无文书私自偷入西沧,本当惩戒。然,一妇人发疯而亡,若是罚金又关押,人在囧途,看着又罔顾人情。哎……姑娘,节哀顺变,还是去弄口棺木,送归故里。”
随后,虞将军转身吩咐下属:“等会莫要为难,将这姑娘一行人放了便是。”
士兵们内心对于妇人疑点重重,却不敢质疑将军仁慈,领命而去。虞大人乃今上直接任命,自戍边远调而来,何人敢开罪这殿前红人。
“多谢大人1棉花商汗噗噗冒着,叩头而谢,“谢大人仁善。”
留央不敢置信,皇城内外,正是肃清太师余孽之际,这个虞将军这番作为,不怕有漏网之鱼?连个严加盘查都没有,全然是体恤民之艰辛。
崔留央随之郑重双膝跪地叩拜相谢,一脸感激,脸上尽是暖泪。更何况,眼前这个虞将军,的确应该受之一拜。
崔留央抬头又望了望城楼,哭泣声声,对着虞将军深深一拜:“将军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虞将军转身离去,不再片刻逗留。
再如此蹊跷,也容不得长留险境。
留央自腰间取出银两,交由棉花商道:“可否拉寿棺出城?”
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冷汗还贴着背脊,但看在钱两的份上,棉花商人叹息道:“哎……何苦来哉这般寻短见。罢罢罢,也是晦气,先前收了重金,只要你俩顺利出城,还有余款可拿。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烦请再买多些朱砂。”崔留央补充道。朱砂是想着保着路途上尸身腐得慢些。
崔留央点了点头,徐徐走向嫂嫂,一步步是如此凝重,遂将外套衣衫覆盖在嫂嫂身上,徒剩白色的内衣衫,独自守着,等着寿棺。
若是独自带嫂嫂远走,嫂嫂会怨自己吧。可是不带走,任凭风吹雨打,以前嫂嫂未曾亏待过自己,她如何安心离开。
不由地悲哀,留央想起了老夫人,想起了刚入西沧皇室那一刻。一场梦,在太师府众人血腥之中惊醒。不由地留央心里为所逝之人默默念起了佛经里的往生咒,泪怎么也收不住,心疼得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