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山下火光冲天,这还了得,虞轲冷汗直冒,直言让留央快快离开这片山头,顾不得多说,旧伤刚好,新伤未愈,直接上马,冲下山去。
营帐之地,箭矢乱窜,杀伐不绝。
冬日干燥,火势凶猛。风势且助长大火。
水火都是无情物,一旦失控,山上岂能幸免。
崔留央急忙跑去惜木庵狂拍高喊,惊醒了庵内的人。随后她火速跑去道观。
老道士喜好夜观星象,并未入睡,山下又传来打杀之声,摇头叹气,生感不安,疾步出门观望山下,骤见山火旺盛,便匆忙开始收拾着道观里重要的作法器皿。
留央气喘吁吁地入了道观,只见老道士满头大汗搬着法器。
“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忙。”老道士连忙道。
好大一口炼丹炉,留央楞住了。她哪有那么大能耐,又急又尬道:“真人,快些逃命。火烧上山了。”
代代传下来的炼丹炉怎能说舍就舍。
“再不走,来不及了1留央急道。
匆忙之际,老道士将剑与印随身携带,无奈望了望道观,捣蒜般磕头过后,朝着山下尚未着火的一方而去。
留央紧随其后。虽是冬日,可这般跑法,早是汗流浃背。
踏着枯枝的声响,火烧得噼啪声,四周开始热浪滚滚。
一股人流,前前后后陆陆续续都涌进了大业城避灾。
一场大火,将行路商人、山上猎户、那些山上修行的世外人、山下安营的兵将……统统赶进了大业城。
留央身上所剩没几缗钱币,幸而跟着老道士挂单进入了大业城五福宫,那当家人暂且收留着二人短祝
山上,老道士自给自足。到了山下,自然是不同于山上,什么地盘上吃食,就该做什么样的鸟,世俗名利或多或少沾染着五福宫,总归尘世中,要存活,怎少的了银两。住了这五福宫,单费省不去,自个又变不出来。老道士不得不带着留央外出,找寻能给人诵经做法事的活计。
留央则从乡野猎户变换成了小道友,几缗钱早就交了单费,如今是身无分文,盼着能有活可干。
破败的城内,满眼萧条。挣钱吃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城内,她倒是见到了不少万卷楼的熟面孔。那些熟面孔大多是楼主的心腹,看来万卷楼这次又有大买卖。乱世,凡是有点势力,谁不惦记着霸业。
对于万卷楼,她可轻可重。老舵主们觉得她很重要,并非她的能力异于常人,而是身份放着,足以让楼主寝食难安,动摇其地位的人。她在万卷楼里扶摇直上,是因为老舵主们跟楼主渐行渐宽的间隙,各方党同伐异地争夺地盘。万卷楼的前身便是朔将军的残部。一支从朝堂跌落江湖的残部。这帮人痛恨世间的出生血统门第,却不得不搬出她的血统来镇万卷楼。此局面也是无奈之举。
她早已不是那个任由别人算计的人。只要不来算计着害她,万卷楼的事务,从来都是一概不管,一言不发。这次也不如视而不见,当作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争夺,即便不在朝堂,处处也是争夺。江湖概莫能外,连贫民百姓不外如是。破败的家,为夺父辈遗留的瓦缸都要争上许久。穷有穷的争法,富有富的斗法。说是可笑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