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究竟会不会有“变化”?
若有,“变化”又在何处?
他狐疑的看着独孤览,知道既然独孤览说出这样的话语,断然不会是无的放矢,一定另有所指。
独孤览执壶给两人酒杯斟酒,而后轻声道“河西传来消息,有万余西域各部胡族组成的骑兵路过河西,赶赴漠北。而后,肃州守将侯莫陈雰便遣人送回消息,证实了这一点。继而,瀚海都护府发来公文,言及薛延陀残部在突厥支持之下意欲反叛,恳请朝廷派兵增援,同时向安西都护府求援,以免局势糜烂……但是这些,长孙无忌却对吾等各家只字未提。”
宇文士及紧蹙眉头,消化着这个消息。
薛延陀虽然覆亡,其残部已被驱逐至燕然山以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昔日纵横漠北之胡族,控弦之士二十万,底蕴自然深厚,非是一战便可将其尽数屠尽。
余下的薛延陀残部在突厥人支持之下意欲重返故地,合情合理。而瀚海都护府要维系广袤的漠北地域之安靖,兵力捉襟见肘,向朝廷与安息地护肤同时求援,自然亦是情理之中。
独孤家虽然近些年有些安分守己,但毕竟根基深厚,长孙无忌能够得到河西的消息,独孤家自然也能得到。
这个消息本身并不足为奇,事实上瀚海都护府成立至今,大仗未有小仗却不断,没有一时片刻消停。
但长孙无忌隐瞒不报,这就有问题了……
独孤览执杯,与宇文士及对酌一杯,然后续道“房俊引兵在外,远在西域,但是对于关陇之威慑却太过巨大。眼下关陇之军队说一句‘乌合之众’亦不为过,十倍于东宫六率却吃吃无法攻陷皇城,可见一斑。而房俊麾下无论是那半支大斗拔谷击溃吐谷浑数万精骑、阿拉沟歼灭强敌的右屯卫,亦或是与数倍于己鏖战不休的安西军,都是百战之精锐,一旦这两支军队跟随房俊驰援长安,眼下关陇所有的优势将顷刻间化为乌有,是否攻陷皇城、废黜东宫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自保,保住咱们数百年的家业!”
房俊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宇文士及却摇头道“房俊未必会舍弃整个西域,引兵回援长安。”
他与房俊算是忘年之交,对于彼此的性格甚为熟悉。
可以说,房俊与当下绝大多数的臣子全然不同,当世之文臣武将,大多是“忠君”,对帝王有着无与伦比的忠诚,圣旨所下,无有不遵。但房俊却是个例外,即便是面对李二陛下之时,他亦是尊敬多过于听命。
房俊或许“忠君”,但他绝对更“忠国”!
事实上,李二陛下就曾不止一次在宇文士及面前感慨,房俊此子桀骜难驯,似乎并不在意到底是谁来当皇帝,在意的是这个国家会不会越来越好,天下百姓之民生会不会越来越好。
某种意义上来说,房俊并非一个“忠臣”,而是一个“国士”。
“忠臣”唯上是从、死不旋踵,“国士”则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所以若是旁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或许会舍弃西域任凭大食人将其侵占,亦要引兵回援力挽狂澜,奠定太子面前第一功臣之地位。可是房俊,却绝不会在大食人肆虐西域之当下引兵回到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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