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长,关陇军队自然士气低迷,军心不稳。
尤其是天下各地之门阀得到这个消息,襄助关陇之心也必将受到影响,犹豫之下,不肯拼尽全力乃是显而易见。毕竟世人短视者多,很多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安危,却不明白一旦东宫获胜对于门阀的长久影响。
或者即便看得到,但未必放在心上……
如何提升士气,振奋人心,给予那些门阀希望,让他们依旧坚定不移的支持关陇废黜东宫?
这很难。
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以牙还牙,右屯卫既然敢偷袭灞桥,那么关陇军队就打回去,展示自己的强横力量。但长孙无忌对关陇军队的战力知之甚深,以多击少还能保持优势,少量兵力偷袭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可眼下战局僵持,一旦关陇发动大规模的报复行动,势必打破这种均势,将战局引向不可测之境地,这便违背了长孙无忌的初衷,更破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长孙无忌只觉得进退维谷、取舍两难,即便以他的杀伐决断亦难以抉择……
喝着茶水,手指在书案上下意识的敲击,“扣扣”声响之中,长孙无忌良久未能做出决断。
正在此时,有书吏入内,将长孙嘉庆的战报送抵。
宇文节接过,双手呈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放下茶杯,打开战报一目十行,继而重重将战报拍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蠢货!”
对于长孙嘉庆这个堂兄,他素来甚为尊敬,但今天实在是忍不住心头怒火。
见到宇文节一脸疑惑,长孙无忌随意指了指桌上战报,示意宇文节自己看。
宇文节拿起战报,仔细看了一遍,啧啧嘴,没说话。
战报之上,通篇都是长孙嘉庆的邀功之言,说什么右屯卫欲使出“疑兵之计”,一整夜都在调动军队,他则严令麾下军队严密布放,做好迎战之准备,半点不漏破绽。最终右屯卫寻不到机会,只能在折腾一宿之后鸣金收兵,偃旗息鼓……
这完全是被房俊戏耍于股掌之间,若长孙嘉庆进取心足一些,当可发现右屯卫的虚张声势,以右屯卫之兵力若强袭长孙嘉庆部,在长孙嘉庆准备充分之下,当可挡住右屯卫的狂功。而在其身后,通化门、春明门一带驻扎的关陇军队可以迅速驰援,虽然很难反攻右屯卫阵营,但却可严重挫敌锐气。
结果长孙嘉庆非但未能识破房俊图谋,反而被人家空城计“操练”了一宿,致使灞桥被袭,士气此消彼长。
就这,长孙嘉庆居然还有脸邀功,宇文节简直无语……
不过长孙嘉庆地位特殊,且虽然未能识破房俊图谋,但毕竟阵地未失、兵卒未损,也说不上犯了多大的错,不宜对其申饬,他这个外人自然没有插嘴的余地。
长孙无忌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咱们关陇这些年未能培养族中子弟,致使人才短缺,紧要之时没人顶得上来,难堪大用。”
似自家的长孙温、长孙淹,以及窦德威、侯莫陈麟之流,平素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却尽皆难以担负重任。但凡有一个房俊一般的人物,何至于落入这般无人可用之境地,不得不起复长孙恒安、长孙嘉庆这等早已交卸军务多年的老人?
老人的确用兵沉稳,但进取不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致使局面一再危急,陷入被动……
沉吟良久,长孙无忌才下令道“命长孙嘉庆部向前压制右屯卫,不能远远的躲着,压迫力不够,右屯卫自可从容行动随心所欲。房俊那厮很有几分军事天赋,用兵率性随意,往往出乎预料,定要将其死死盯住才行。”
似突袭灞桥这等战术便让人意想不到,万一房俊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下,谁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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