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里和景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似乎都没有把琴酒这事放在心上,倒是安室透心里越来越沉重了。
天镜里坐在后面,头伸到两个座椅之间,疑惑地问“安室君,是吓到了吗?”
她的脑袋出现在后视镜里。
刚才和琴酒一番扭打,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受伤。那一头柔软的白发变得蓬乱,脸上更是有一块破了皮。
只不过她的样子非常精神,反倒是一直坐在车子上的安室透神情凝重,即便微笑着,眼睛里也有化不开的忧虑。
“怎么了?”天镜里又说,“如果有烦恼的话,我和阿景也很乐意为你解决哦?”
景光的目光落在安室透身上。他之前一直在天镜里的包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
这个家伙的身份,真的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吗?
景光按下心中的警惕,也顺着天镜里的话说“是啊,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安室先生如果留下什么心病,我们也会很愧疚的。”
安室透被景光的关怀弄得心情有些诡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和毛利老师学习,也经常经历一些惊险的场面。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倒是还好。”
“但那家伙的来历似乎不太寻常,就这样把他丢在那里,真的好吗?”安室透越说越顺口,图穷匕见,“或许,我们是不是应该报个警什么的?”
——尽管理智告诉安室透,他要是真把琴酒送进局子,那他的卧底生涯估计也到头了。但……谁还不能嘴上过把瘾呢?
而且,他也想知道天镜里对于这个提议的态度。
从她和琴酒的对话来看,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天镜里听到安室透的话,睁大了眼睛。
“不可以不可以!”
安室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难道天镜里真的像琴酒所说,原来就是组织的人……?
天镜里“这个场面,怎么看都是我在抢劫他们啊!”
“绝对、绝对不可以!”
“安室君,我明天还要摆摊,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抓起来啊!”
安室透?
他终于对天镜里的发言有了点抵抗力,这次倒是没有把车子开飞出去。
“……”
天镜里看他不说话,掰着手指给他算起来“警察看见我带着那么多人报警,肯定要问我的来历,我的职业。我的来历是编的,现在安室君肯定知道了。”
“……是。”
“然后警察们知道了我是摆摊的,肯定会问,那你在哪摆摊啊?”
“我在帝丹中学门口。”
“那帝丹中学可以摆摊吗?”
“可以,但我这样一摆就堵校门口的肯定不行。”
“然后警察里面要是有比较坏的,就会让我交保护费。交完保护费呢,要是有交警看到了,说不定还会再给我开一波罚单……”
天镜里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悲惨未来。
“交完罚单,大家就会觉得我的摊子安全质量成问题。大家就不会来买了。”
“噢,我还没有营业执照。”
“就这样,我摆摊的事业就被无情终结。我只好逃,离开米花町、离开东京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安室透“……”
他看着后视镜里天镜里伤心欲绝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家的神明让你费心了。”景光无奈扶额,对安室透说。
“没有的事,我还要感谢镜里小姐救我呢。”
“……虽然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的,但事情紧急,我们这边也是没有办法。”景光顿了顿说,“之后的事,还希望安室先生保密。”
安室透笑着说“那是当然的……但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请说。”
“像镜里小姐这样的神明,应该力量也算不弱吧。”
景光的眼睛游移了一瞬。
“啊,”他随意地应了一声,“还可以。”
安室透说“为何我至今都没有听说过镜里小姐的名号呢?”
景光这我哪知道?
他遇见天镜里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很没有排面的神明了。不然他后来也不会跑去道真公神社里干活。
说到这里他就有点不爽。
自家神明的确没有什么声望,但这难道是能搬出来讲的事情吗!
就算是天镜里,她听到这种话肯定也会伤心——
“因为我就是没有名气啊!”天镜里笑嘻嘻地说,“什么都做什么都肯干。哪一行好混就去哪一行。像我这样的神明要是真被大家供奉起来,那才是会出大问题吧?”
景光……
安室透……
两人抽了抽嘴角,异口同声地说“仔细一想的话,很有道理呢。”
天镜里笑眯眯地点点头。
“好啦好啦,这种事之后慢慢和安室君说也不迟。”
“总之我不会吃人也不会骗人,是超好的路边摊之神啦。”她看着安室透,仿佛洞穿了他心中所想,“安室君要是来买我的小吃,我会给你打折的哦!”
安室透……
“谢谢你,镜里小姐。”
这一天总算是有惊有险地过去了。
有惊的是安室透。
有险的是琴酒。
晚上安室透估摸着琴酒应该差不多整理好自己了,这才慢悠悠地发过去邮件。
窗户里倒映出他的脸。
他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