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里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
证据就是阿纲正坐在他的椅子上,双手交握,把头埋得很低。
天镜里觉得手里的卷子好像也变得烫手起来了。
这个时候放下也不对,拿起来看好像也不对。
总、总之先找时光机!
啊不,先安慰——
“小纲……!”
阿纲沮丧地抬起头,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中间还绊了一跤,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他抱住自己的头,不说话了。
天镜里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曲折。
她连忙把阿纲扶起来,然后说“2、27分也很优秀……啊虽然可能和别的同学比差了那么一点,但是在我看来已经很棒了!”
阿纲已经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会信什么的年纪了。
不管怎么说……27分、只要是不及格就根本和优秀扯不上关系吧?
他蔫蔫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心里有点发酸。今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妈妈还给他做了好吃的。
妈妈还说明天要带他出去玩。
阿纲根本就不敢给妈妈说考试成绩的事情。
天镜里在旁边还在想着如何挽回她和宝贝小纲的亲情,结果一低头就看见晶莹的泪水在阿纲的眼眶里打转。
天镜里!!!
阿纲正在eo呢,突然就被抓住了肩膀。
天镜里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超放大的那种。
阿纲?
他有点懵,整个人还在刚才那种沮丧的情绪里没有缓过来,就看见天镜里的眼眶里也渐渐地涌出了泪水。
“镜里小姐?”
天镜里半蹲在阿纲面前,眼含热泪,语气沉重。
“考27分,这不能怪你,小纲……”
阿纲可以了,请不要一直重复27分这件事!
阿纲感觉自己更苦了。
然而下一秒天镜里就说“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把笨蛋的基因遗传给小纲了!”
阿纲?!
看见阿纲震惊的眼神,天镜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其实我也不擅长文化课呢。身为我的孙子……小纲在这点上像我很正常。”
她说完,不忘朝阿纲眨眨眼。
刚才的眼泪还挂在她脸上。
阿纲沉默了。
天镜里把他抱到怀里,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她身上有股很好的香气,会让人觉得很安心。
“……没有关系的呜呜呜。”她说,“我知道小纲已经很努力了,是因为我是个笨蛋,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
阿纲慌了。
“不是的!”
“镜里小姐才不是笨蛋!”
天镜里没有说话。
阿纲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他害怕她不相信他的话,连忙又补充说“镜里小姐人好有很温柔,长得也很漂亮那个……那个……”
天镜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纲。
“真的吗?”
阿纲脸一红。
“当然是真的!所以说……不是镜里小姐的错啦!”
他不自在地扭了扭,却被天镜里再次搂进怀里。
“呜呜呜呜小纲,你真是奶奶的小棉袄!”
阿纲……哦,差点忘了,这是我奶奶。
他还好他内心比较坚强,这才没有在数次冲击下失去理智。
天镜里的怀抱有点暖和,她的身上也香香的。虽然和阿纲认知里的奶奶有点不同吧,但也许是血液里的天性在作怪,他莫名地就放松了下来。
阿纲不自觉地摸了摸天镜里的头发。
“总、总之这并不是镜里小姐的错……”
“那也不是小纲的错!”天镜里立刻接上。
阿纲……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天镜里再次盯着他。
阿纲压力有点大,总感觉在自责下去的话,天镜里又会抱着他哭了。
“……也不是我的错。”阿纲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不敢看天镜里。
他挠了挠脸,干笑了两声。
“就是这样!”天镜里比阿纲理直气壮多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从背着的小包里翻出了装着那只兔子的小盒子。
“考试的事情怎么样都好,下次考试之前我帮你去威胁一顿那个老师——”
“不要啊!!!”阿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会努力的!镜里小姐千万不要去……”
天镜里低头看着阿纲,像是在思考着是否要听他的一般,很久之后才笑起来。
“我知道了!”她说,“那威胁老师的事情就之后再——”
“求你忘记吧!”阿纲生无可恋地说。
天镜里“哦”了一声。
“那好嘛,”她说着,一屁股在阿纲旁边坐下,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他面前。
“之前和朋友一起去做了陶艺……嗯,虽然好像和陶艺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得到了比较像样的作品……”
“送给小纲!”
“欸?给我的吗!”阿纲有些惊讶。
天镜里笑眯眯地看着阿纲,说“是给小纲一个人的,别人都没有!只有全世界最好的小纲,我才给他的哦。”
月光下她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漩涡,里面盛满了星光。这片星光好像也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阿纲被这波直球弄得晕晕乎乎。
他在感到羞涩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忐忑。
他……真的可以吗?
虽然爸爸家光说天镜里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辈分很高。但是知道天镜里是神明的阿纲却完全不这么想。
天镜里根本不在他面前掩饰,就算是阿纲也能明白——她大概就是他的某位祖先。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身为神明的镜里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偏爱他?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阿纲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好可爱!”阿纲捧起那只兔子,下意识地夸道,“看起来像店里面卖的一样。”
他说完就愣了一下。
“啊,我的意思是……”
“什么?”天镜里歪了歪头,有点不解。
阿纲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多少有点歧义,但看天镜里的样子又好像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
他默默地又把道歉的话吞了回去。
“谢谢你镜里小姐……奶奶。”
天镜里支着脸,笑眯眯地说“小纲喜欢就好。”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看了看,本来已经推开窗子准备走了,忽然又转过头“小纲。”
阿纲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手里还捧着那只兔子,两者有种异曲同工的无害。
天镜里低头,笑着戳了戳他的额头“那个试卷,要不要我帮忙签名?”
阿纲!!!
这正是天镜里来之前他一直在苦恼的事情。
他不想让妈妈知道,但是卷子又一定要家长签名。他原本在考虑自己签,但是良心又是在过不去。
天镜里仿佛看穿了阿纲的纠结,她往桌子上一靠,轻描淡写地说“毕竟,我也是小纲的家长嘛。”
“……请帮我签!”阿纲双手合十,“拜托了!”
从阿纲那里离开,天镜里本来还打算去看望一下她的好朋友川平。
她以前和川平是邻居,之后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不得不说天镜里也有点思念他了。
但是天镜里跑到房地产门口,看到的却是一个老婆婆。她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出来,然后动作迟缓地打量了一下天镜里。
“他……好像出去了。”
天镜里认识这个老婆婆,从她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但是老婆婆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了。
“啊,我知道了。”天镜里说,“那之后麻烦帮我和川平说一声……那个,就说我很想他!”
老婆婆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天镜里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挥挥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等待d·斯佩多的日子无疑是短暂而又漫长的。
说短的话,天镜里每天抱着手机等他的消息,却迟迟等不到人。
说漫长的话……那倒还不至于。毕竟她连冰糖葫芦的做法都没能来得及教会夏目。
不过摊还是要摆的。
别人不摆摊没钱,天镜里不摆摊没命。
她照常出去,就在楼道里撞见一名身穿职业衣服的女性。
对方的服装打理得一丝不苟,神情也十分严肃,浑身上下充满了那种精英气质。
天镜里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你,等一下。”
然后她就被这位女士喊住了。
“是!有什么事吗?”
妃英理推了推眼镜,看到天镜里眼睛都瞪圆了的样子,她放缓了语气,说“你就是租住在这里的天镜里小姐对吧?”
天镜里愣了一下,说“是的。”
没想到妃英理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职业女性的知性美。不仅如此,那种干练、利落的风格更是令人向往。
“……有什么问题吗?”天镜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