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笑而不语,似领会了白明微的意图。
江辞陷入沉思。
卫骁却是余怒未消:“白姑娘,你都要被卖了,还笑得出来!”
白明微美丽的眼睛扬了起来,分明是一双清透的翦水秋瞳,却挟了清清凌凌的味道,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刀。
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锋锐。
“我正为愁麾下只有五万人马,让我在皇帝和秦丰业面前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他们就巴巴送来六万人,我岂能不高兴?”
公孙先生含笑,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江辞与卫骁对视一眼:“你这是要……”
白明微一掌拍在桌上,神采飞扬:“我这是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话间,她收拢手掌,目光灼灼:“这六万人马,我看上了!”
公孙先生放下茶盏,笑容和煦:“本地驻军有着与边军不同的编制,崔志晖那五千人是因为失去将领,之后又没有指示,加入白家军顺理成章。”
“但这六万人马,是来自十数个地方的驻军,有着十数名小将,吸纳崔志晖那五千兵力的方法,并不适用。”
白明微扬唇:“所以,我们需要另辟蹊径!”
卫骁见白明微如此镇定且自信,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而那一颗悬着的心,也在此时回落。
这就是白明微的力量,犹如滚滚浊流中的定海神针,她可以成为所有人的依靠,也可以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摩拳擦掌:“白姑娘有什么法子,快说说,我等不及了!”
白明微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先排除一切可能会成为变数的外因,再专注实施我们的计划。”
江辞问:“白姑娘,你指的变数是?”
白明微淡淡吐出两个字:“刘尧。”
公孙先生解释给疑惑的卫骁听:“九皇子身份特殊,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最终都会站在他爹那边。”
白明微接过话茬:“他并不是傻子,若是让他继续在我们身边晃悠,必能把我们的计划看出一二。”
江辞继续说:“到时候泄露我们的计划事小,我们还有补救的机会,但若是他成为指控我们的人证,那就不好了。”
白明微面带笑意:“正是如此。”
卫骁道:“我原以为,你会借助他的身份行事。”
白明微缓缓摇头:“九皇子身份再尊贵,充其量也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他的身份在一些举措的实施中有用。”
“但在这权力倾轧之中,却是没用的。为了保全白家,我注定要站在皇权的对立面。”
“我在出征之前一直都处于皇帝,甚至是秦丰业绝对下风,如今我头上有功勋,麾下有兵力,这就是我的筹码。”
“而九皇子,他什么筹码都没有,所以完全不能依靠。权力对抗中从来不会有真正的第三方,既然他靠不住,那就把他摘出去。”
卫骁露出恍悟的神情,江辞眸色复杂。
公孙先生默了片刻,郑重其事地道:“自古君与臣之间并不对等,君大于臣是伦理纲常,臣大于君为大逆不道。”
“你难找到平衡点,且几乎不可能找到平衡点,这就是为什么,君只有一人,而臣却可以有很多。”
公孙先生直视白明微:“你要做的事,难过行军打仗,浴血奋战,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之地,你做好准备了么?”
白明微不假思索,像是这个问题早已深思熟路过:“先生,您明知故问,我早已有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