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白惟墉的面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欣喜之色。
他后继有人,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但到底他也心疼孙女走上他的老路。
最后,他把白明微扶起来,认真地交代:“明微,宦海沉浮,在这兵荒马乱的灾年,做官与做人是截然不同的。”
“有好些人不能做官,或者说做不了好官。比如说好人、诚实的人、太有学问的人、太聪明的人、有良心的人、极具勇气的人与缺乏耐心的人,这些人都在朝堂上走不远。”
“因为在这片宦海之中,尤其是乱世的宦海之中风浪很多,有的人沉下,有的人浮起,但肯定会先筛走一部分人,他们就是祖父适才说的那几大类人。”
顿了顿,白惟墉继续道:
“如今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人物,或许他们形形色\色各有不同,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懂得如何在这片大海中前行。”
“他们富有精力才智,懂得汲汲营营,甚至还有几分狠心与黑心,是这些圣贤书中学不到的东西,使得他们乘风破浪,飞黄腾达。”
“分明是乱世,但为什么这个朝野武将衰弱,成为文官的附属品,甚至任文官摆布”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就是因为武将铁血丹心,属于有良心有热血的好人。”
“祖父知晓你有统御将士之才,但朝堂的战争与沙场上的不一样。祖父希望你,可以保持初心,但同时也要拥有几分狠心与黑心。”
“不要太诚实,也不要太急躁,不要急着有作为,也不太想求进步,更不要太讲良心,你要记住你是好人,但也不要怕做坏人。”
白明微认认真真地听着,最后郑重点头:“祖父,明微记下了。”
白惟墉欣慰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祖父这些话对你兴许是多余的,但是世道于女子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是那只有男人的朝堂千万别忘记,祖父希望你平安,希望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平安。”
白明微自然明白祖父的苦心。
做官哪像打仗那么容易不是打得狠就可以。
做官讲究的门道可多了。
尤其是她的对手是今上和秦丰业那样的奸佞,所以属于她的另一种战争,将将要开始。
她知道今后必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她也不是没有倚仗,能让她直起腰板的是十万将士,也是她放在心底的宏愿与抱负。
男人能办到的事,她能办到。
男人办不到的事,她未必办不到。
她给予自己足够的信心。
于是,她再度颔首:“祖父,明微晓得了。”
白惟墉点点头:“小七亦然。”
白瑜认真应下:“祖父,孙儿明白。”
白惟墉道:“明日,祖父静待你们的好消息。先去好好吃个饭,再睡一觉,等到你们归来,祖父想听听你们最近的经历。”
白明微与白瑜同时行礼:“是,祖父。”
白惟墉笑得慈蔼:“去吧,好孩子。”
兄妹俩对视一眼,随后退下了。
明日必定惊险万分,但不论是为父叔兄长和阴山的将士正名,还是跻身于朝堂之上。
他们会赢,也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