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狐苓躲在钱塘县养伤的第二年,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日江莲心一早便乘舟去西市采买新摘的莲蓬去了,狐苓如往常一样在莲池中打坐调息,当浑身的灵力走了两个小周天时,他设在府邸外的结界忽然被人悄悄撬开了一道小口,狐苓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睛。
紧接着,光天化日下,穿了一整套夜行衣行头的龟金金蹑手蹑脚的从外墙上翻了进来。那模样,当真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要多明目张胆有多明目张胆。
狐苓“……”
看见莲池里的狐苓,龟金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时飞身扑到狐苓身上哭天抢地哀嚎道“狐弟——我可算找到你了!”
狐苓触不及防的被他紧紧搂住脖子,眼见着那眼泪和大鼻涕一个劲往胸前的衣襟上招呼,顿时有些头疼的将龟金金推开。
“不是说还有三日,怎么今日便到了?”狐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约摸着一月前,龟金金用龟纹铜镜传了话来,说是与家中大吵了一架,负气要到若山寻他六哥去。得知了狐苓此时正在钱塘县,龟金金便连夜便打包了行李摸黑从山上滚了下来。
他伸手将龟金金脸上那碍眼的黑布扯掉,眼前狼狈不堪的龟金金仿佛是一路要饭要到了钱塘县,不仅脸上抹得黑一块红一块,就连破烂的夜行衣也都沾满了稻草。
龟金金哭丧张脸,在莲池里囫囵洗了把脸,又拿狐苓辛辛苦苦栽下的荷叶擦完脸又擦脚“快别说了!老子这回点子是背到窝里了,出了山门钱袋子就被插手的摸去,我爹又派了人手四处抓我,晚上只敢睡那草垛子里……”
顿了顿,他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压在了狐苓肩膀上“兄弟能活着来这见你,可全仗着祖爷爷保佑了!”
狐苓麻木的盯着龟金金的丧气脸,眼神越发诡异起来。
谁能想到龟金金这金枝玉叶的大少爷,为赌这一口气,还当真一路要饭要到了他这!
龟金金正嚎叫得上头,恨不得将一路的委屈都添油加醋的同狐苓诉说一二。
“吱嘎”木制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了开,一只红色的绣花鞋包裹在白雪一样的脚踝从门外踏了进来。
狐苓耳边那震天的哭号声顿时哑了火。
“……郎君?”
江莲心呆呆的看着挂在狐苓身上姿态亲密的夜行衣男子,心里正迟疑着是否该识相的带上门麻溜滚出去。
“这便是你养得那只小鬼?”‘夜行衣’拧着眉头,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她叫江莲心,莲花的莲,心怀天下的心。”
‘夜行衣’抽动着鼻子,又把脑袋搁回了狐苓肩上。
他的嗓音还有几分沙哑,那张得罪过半个金谷山的嘴,上下这么一开和“这么弱的玩意儿,你养来解闷?”
此话一处,江莲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见她两个箭步就冲到了莲池旁,眼睛鼓的像池里被压住尾巴的金鱼。
“你说谁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