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片死寂,只有液体滴落的啪嗒一声,随着古谷的血滴到触腕上,整个牢笼都为之一颤。

怪物的行进速度更快了,古谷感觉更多的液体啪嗒啪嗒滴落下来,他摸胳膊摸到一手湿滑,但只是沾在手指上。直到他感觉微弱的风吹过,脸上潮湿发冷,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落了眼泪。

此时怪物的行进速度已经让这座牢房四面漏风,古谷试图钻到角落,大腿移动时带来的痛感让他闷哼一声。

身下的触腕又颤抖了一下,随即一根软乎乎的小触手蹑手蹑脚靠过来,讨好般地凑上来贴贴他。

古谷被吓了一跳,用没受伤的手将它推开,自己蜷进角落里,只将脊背对着外边。

然而它忘记了这一整个空间都是怪物体内,很快就有一根软乎乎的东西从怪物肉身的墙壁上生出来,来蹭他未干的眼泪,古谷抗拒地偏过头,那根小东西不依不饶地凑过来,甚至开始用吮吸的方式收集泪珠。

它上面好像有吸盘状的小口,咕啾咕啾地吃古谷流个不停的眼泪,一边还伸出一根分叉,来触碰古谷的脸颊。

这可能成为它的开胃饮料了。古谷将脸埋进膝盖间,用力吸鼻子,恨恨抹一把脸。小触手见无物可吃,遗憾地嘬一口古谷的脖子,掉头去摸他受伤的胳膊。

从触手的口里吐出一股冰凉的粘液包裹住创面,古谷抬手对着微弱的光看,粘液覆盖在创口上,散发一点点莹绿色的光。

一阵恶寒,但是伤口却丝毫不痛了,甚至还有点生长的痒意。

古谷两指错了错,那粘液拉出丝来,闻着有点鱼腥味,但是看在它堪比灵丹妙药的作用上,古谷心说这玩意还算善待俘虏。

尽管他的肚子有点饿,身上还发冷,但是惊吓与恐惧之后,无尽的疲倦涌上来,古谷将自己蜷成一个球,用一种拧巴的姿势,不受控制地陷入睡眠。

古谷逐渐呼吸逐渐均匀,脸一点点垂下去,贴着胳膊,把嘴挤得张开一道小缝。

几根触手见状鱼贯而上,把人扒拉平整,悄悄掀开古谷的衣角,露出红紫一片的大腿。

等古谷从困顿中惊醒时,他被摊得像张饼,四肢都被触手展开,睡得微微张开的嘴里含着一根触手,正往他嘴里塞黏糊糊的液体。

他的灵魂还没清醒,但是身体已经弹射起来,古谷把嘴里的东西□□,爬起来干呕不止。

而那个怪物像一堵墙似的窝在旁边,四周微微浮动的触手像在风中的发丝,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周遭的布置竟然和他一直住着的别墅一模一样,古谷现在就躺在他每天都躺着的床上,床头的雕花都完全一致。

他立刻爬起来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并没有熟悉的花园,在密不透光的细绒窗帘之外,是宛如海上孤塔一样的景色,全是海腥味的雾气,看不到尽头。

他慢慢松开抓着窗帘的手,一根触手顺着柔软的地毯爬上来,捞住他的脚踝。

古谷顺从地被拖回怪物为他准备的温床,层层叠叠的被褥盖上来,却仍然阻止不了他瑟缩着发抖。

刚刚一被灌就醒了,其实也没有吃到东西,现在更是饥肠辘辘,衣食不愁的日子过久了,他哪里受过这样委屈。

肚子饿得发痛,古谷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负气想着,干脆在受折磨之前将自己饿死好了!

窗帘被拉上,黑暗又笼罩整个房间,怪物在地毯上行动发出一点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门随后被轻轻合上。

身上的伤倒是完全不疼了,古谷在黑暗中摸了摸,似乎已经长出来新肉。

门又开了,古谷像炸毛的猫一样立刻钻进被子里,但门很快又关上,还伴随着低微的铁制品碰撞声。

他摸着黑挪过去,房间本来只有床前铺了羊毛地毯,但这里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他在门口的地上摸到了一个餐盘,上面有一些食物。

湿漉漉的,好像是很软的鱼肉,没有刺,也几乎没有调味,有点腥。

还有一点米饭,蔬菜是没有吃过的,生的果子,也有一股微咸的味道。无论是调味、口感还是份量上,都像猫饭或者婴儿辅食。

古谷半饥半饱地吃了一顿,弄得手上脏兮兮的,跌跌撞撞摸到房间配套的卫生间,原本卫生间有一扇高窗,这里没有,只有完全黑暗中的四堵墙。

他大失所望,囫囵洗漱完了就去拉窗帘,哪怕有一点光也好,等外面的雾散了……

窗帘外,只有一堵墙。

分明半小时或者几分钟前,这里还能隔着玻璃看见浓雾,但是吃完一顿饭,就只有一堵墙了,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古谷呆愣了一会,浑浑噩噩地回到床上,屋子里似乎又有咸湿的气味,他只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睡一觉。

眼睛虽然没有阖上,但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古谷也完全看不见墙壁上生出了一道缝。

缝隙睁开,里面有一颗四下转动的眼珠,搜寻到他小小的,缩在床上的身影后,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开始乖乖闭眼,四肢放松。

一根触手从床下伸出来,蹑手蹑脚地把团在一边的薄毯盖到已经熟睡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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