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丰盛教授轻笑一声,“好吧,我会尝试为你解释。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还能选择不去沈阳。但是你一旦知道后,就非得去不可了。”
“……是。”光子下定了决心。
“面对当下压力,原敬阁下是真的想辞职。然而辞职不等于原敬阁下会退出政坛,原敬阁下希望能够为日本的未来继续努力。”
光子听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分析平丰盛教授的话。如果原敬阁下辞职,又何必做这么大费周章?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听,便顺着平丰盛教授的讲述问道:“原敬阁下对何君有什么期待呢?”
“如果是普通人,会认为原敬阁下对何君提出了要求。以何君当下的实力,原敬阁下并非是在命令何君,因为何君绝不会接受原敬阁下的命令。那么,原敬阁下提出这些期待,他想要的回答是什么?”
平丰盛教授说完,就磕掉海泡石烟斗里面燃尽的烟丝,开始装上新的烟丝。
光子尽力顺着平丰盛教授的思路思考,一时心乱如麻。突然,她有了个新念头,便试探着问道:“难道阁下是想看看何君是否同意合作,并且想从合作中获得什么利益么?”
平丰盛教授心中欢喜,光子并没有被地位与国家限制,开始能接触到事情的本质。国家这种政治实体对于普通人来说好像是无所不能,但是在同为政治实体的较量中可没有那么豪横。国家也分三六九等,日本在全世界范围内只是个二流列强,面对一流列强,日本也必须做出妥协。
既然光子理解了基础,平丰盛就直接往下讲,“原敬阁下并没有威胁何君的意思,他提出的要求只是为了解决日本当下最主要矛盾。如果何君愿意与原敬阁下合作,他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而往来两人之间,带回消息的人,就是光子你。”
光子不太能理解为何非得是自己,“先生,原敬阁下的秘书就不能担任这样的任务么?”
“这是官方与私人关系的问题。如果是原敬阁下的秘书,何君很有可能上来就询问,你是代表日本哪一级官方?还是代表原敬阁下个人?还是只能代表你自己?外交是非常严肃的,任何一点可疑之处,都必须排除。但是私人关系就不一样,你只代表你自己。在某些时候这是优势。”
光子不由得长长舒口气,她发现自己着实高看了自己,以为原敬阁下会用对待政府人员的要求来对待自己。现在回想,这完全不可能,因为光子本就不是政府人员与政党人员。更与原敬阁下丝毫没有隶属关系……
正在想,就听平丰盛教授笑道:“光子,你不会以为使命失败,你会被原敬阁下严惩吧?”
光子一愣,完全没想到平丰盛教授居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就见平丰盛教授站起身,“你这么担忧,是你真的把日本的命运放在心中。如果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绝不会在意国家或者亲友。光子,请保持这样的态度。”
眼见平丰盛教授要结束这次会谈,光子反倒觉得有更多疑问冒了出来,她连忙起身说道:“先生,这就是外交么?”
平丰盛教授听到这问题,又给烟斗装上烟丝,点着抽了一口芬芳的烟雾,这才说道:“这是原敬阁下代表的势力想与何君的东北政府达成合作意向。如果能达成,原敬阁下才能以这个合作意向为基础,与国内其他势力谈判。如果不能与何君达成合作意向,而原敬阁下的要求就直接被宣布出来,那就成了原敬阁下要直接向何君宣战。”
以整个日本为考虑范围,光子思路瞬间被打开。虽然不知道其他势力指的是具体某些势力,又或者是代表日本全国的各个势力,光子依旧能感觉自己的视野广大起来。
在敬畏与激动之中,光子想起平丰盛教授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就追问道:“先生,原敬阁下想让我完成的并非是外交任务吧?”
平丰盛教授不禁叹息一声,“若真的能达成某种合作意向,那时候原敬阁下还是内阁总理大臣,那或许能叫做外交。不过在日本,或许只有一种共识,就是日清战争那种胜利。”
森田光子一愣。却见平丰盛教授磕掉烟斗里燃尽的烟丝,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回去做出行的准备吧。”
说完,也不管森田光子是否还有问题,平丰盛教授就这么背着手离开。光子看着平丰盛教授的背影,想着教授所说过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竟然不知道自己此行是否正确。
如果日本国内唯一共识只有‘日清战争那种胜利’,岂不是说日本要与何锐开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