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莞尔觉得给自己安排这个新职务的只怕就是永田,也只有永田这样的聪明人,以及永田在军中的影响力,才能如此精妙的发挥石原莞尔的实力同时,还将他排除在决策圈之外。
此时听永田铁山还想再榨取一次自己的利用价值,石原莞尔却也没有生气,他劝道:“永田君,东北政府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人民崛起后能够发挥出的力量。我认为永田君定然有所动心。”
永田铁山爽快的承认了,“没错。何君在满蒙的成功,的确令人钦佩。只要有机会借鉴,我定然会充分考虑。但是石原君,国内的事情十分复杂,此次军中许多人其实是想让石原君去北海道镇守府当司令。我也是想方设法才为石原君谋到当下的职务。”
石原莞尔诚恳的感谢道:“全靠永田君相助。不过听永田君所说,我已经被当作亲华派。”
永天铁山很想问‘难道不是么?’但是他也没有这么无聊,而且永天铁山对于石原为帝国的效忠也颇为欣赏,便回到之前的话题,“石原君,此次海陆之争比之以前会更激烈。若是不慎,四成军官只怕都会失去职务。”
石原挠了挠脸颊上不知何时被小虫子叮出来的肿包,“永田君,海陆之争有各种原因。但关键还是日本对自己的定位,陆军认为日本是一个大陆国家,海军认为日本是一个岛国。日本当下面积约60万平方公里,比德国战前本土面积还要大。放在欧洲,仅次于俄国。人口也只少于俄国。日本数十年建设,工业体系相对完备。能够自造战列舰。这等国家,怎能成为欧美附庸。海军此次虽然影响力大增,却并非海军本身影响力上升,而是因为陆军影响力下降。此消彼长,看着海军好像能主导局面,其实不然。日本之未来自然在日本手中,海军以海岛国家看日本,本就是牵强附会,非得模仿英国的自我定位。一旦真正讨论,他们也就原形毕露,并不用担心。”
永田点点头,“但是日本要往何处去?一直是日本无法突破的困局。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何君身上。”
石原莞尔索性率直的劝道:“何君不过是个凡人,何德何能让日本寄托期待。日本人民才是我们真正该寄托的对象。”
永田对石原的观点已经不耐烦了,“石原君,当下陆军内部不团结,不就是乡土派与城市派的斗争么?海军完全靠工业,不仅支持城市派,更要将日本城市发展与欧美的贸易渠道完全结合起来,海军只是守护日本城市与世界各国贸易的力量。你开口人民,闭口人民。你支持的是城市的人民还是乡土的人民?”
石原是第一次听到永田这么高格调的抨击自己,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欣喜的追问,“那么永田君怎么看?”
“乡土虽然贫困,但是有乡间的制度维持,能够贫困的活下去。城市之中,只要失业,生计立刻中断。若是在乡下还有亲戚支持,勉强不至于饿死。若是没有亲戚支持,就只能铤而走险,或者出卖**。所以统合派的目的是要将整个国家统合起来,让乡村、城市、市民、资产家都能在一个制度下运行。人民互相扶持协助,共同面对挑战。”
石原见永田说的诚恳,的确是发自内心,也不由得受到了感动,便继续问道:“然后呢?”
永田今年还不到40岁,又是普通家庭出身,虽然也有些设想,却距离能够获得真正核心权力颇有距离。而且此次战争日本实际上战败了,再说些利用团结的大日本帝国从中国大陆获取利益,实际上被证明已经不可能。
听石原追问,永田索性说道:“石原君,你认为何君会与英国冲突么?”
石原答道:“我认为既然中国利益与现在秩序冲突,何君就一定会与英国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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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田素来认同石原的眼光,听石原这么肯定,便答道:“那是最好。便看看何君的才华能支持中国走到哪一步。若是何君真能与欧美分庭抗礼,那时候也给了日本一个新选择。”
石原觉得这个态度非常可取,就见永田起身告辞,便说道:“永田君,此次的海陆之争,若是我有机会发言,定然会让海军错误路线被揭露出来。”
永田微微躬身,走出了石原莞尔的帐篷。石原顺势躺倒在行军床上,心中不免感叹永田的道路还是太狭隘了。连永田自己都已经发现,那条道路的尽头未必是永田所期待的结果。
但这是必然的。只要还把日本人民当成工具看待,而不是承认日本人民才是日本文明的载体,那么永田这些聪明人不管怎么折腾,结果都一样。
不过这么深谈一下,石原莞尔才发现永田铁山对日本的认知其实还挺深刻。而且永田虽然并不知道石原的目标,却将石原放到了一个能够接触到全日军青年军人的职务上。石原放弃了影响决策权的念头,他要影响只是年轻的日本优秀青年。
石原莞尔在心中默念着新职务的名称‘日本军事新技术培训局局长’,真的没有其他任何职务能给石原最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