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何锐身边的主治医生将商务部长莫里循的病情讲给何锐。何锐对医疗本身并不了解,勉强听完,就问道:“主任,按照你所说的,医院已经用尽了现在能采取的所有医疗手段了,对么?”
主任一愣。这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发言,病人的家属以及单位的人员从来都是要求医生们要把人救回来,他们就愤怒起来,好像是医生们把病人置于死地。所以迟疑了片刻,主任才小心的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何锐拍了拍主治医生的肩头,“感谢你们的工作。接下来就让我们来送莫部长最后一程。”
主治医生愣住了。身为医生,他从未见过如此坦率的接受死亡的人。以至于主治医生甚至怀疑何锐说的是不是某种气话。但何锐径直走向莫里循的病房,完全没扭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这让主治医生不知道如何判断何锐的态度。
病房上半截是白色墙壁,下半截是绿色涂漆,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莫里循脸色白的吓人。何锐走到莫里循身边的时候,对面的一位英国神父刚完成仪式。莫里循微微转过头,看向何锐,尽量想挤出一个笑容。
何锐心中感慨,上前拉住莫里循的手,“莫部长,尽快好起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到澳大利亚农场骑马赶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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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循真的笑起来,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主席,我也希望能够去。不过,我先说一下我的决定。我要埋葬在中国。”
何锐没想到莫里循最终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见莫里循盯着自己,当即点头,“我会安排。”
莫里循终于放下心来,他让屋内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何锐在屋里。病房的门开着,其他人都在门外,透过病房的门看向屋内。就见屋内,何锐坐在莫里循身边,低下头听着莫里循说着什么。片刻后,何锐抬起手抹了抹眼眶,竟然是流泪了。
屋外莫里循的家人们看到这样,也忍不住低低的啜泣起来。英国驻华大使心中五味杂陈,而英国专门从本土派来的主教则开始在胸前划十字。
何锐此时轻拍着莫里循的手臂,“老莫,别说这些工作事儿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把这些放下了。”
莫里循方才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尽力交代给何锐,听到何锐的话,喘息片刻才说道:“主席,在遇到你之前,你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那时候你是一个政治掮客。”何锐爽快的答道。
莫里循费力的点点头,“我出生在澳大利亚,虽然考上了博士,却始终没办法成为我向往的上层。主席,选择为你服务是我一生最正确的决定。但是,我想尽可能的多做点事情,把以前浪费的时光补回来。”
何锐非常理解莫里循的心情。一个澳大利亚本地出生的昂撒人,好不容易靠机遇和选择成为中国这个大国的部长,获得了英国的贵族爵位,怎么可能甘心碌碌无为。
想到这里,何锐觉得心中一阵同情上涌,正色说道:“老莫,相信我。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你绝不会是一个nbdy。和你同时代的那帮英国上层不会在史书上留名,但是你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史书上。而且,那些史书绝不会是我们授意去写的,而是后世真正值得尊敬的历史学家为了记录这个时代而书写的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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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何锐的描述,莫里循的眼睛亮了。当何锐打赢了东北政府与日本的战争后,莫里循就确定自己定然会史书留名。所以他才格外的希望自己并非作为一个‘点缀’,而是真正的有能力的政治家。
莫里循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力量也再次涌现出来,连说话也变得不费力,“主席。我现在能确定,斯大林的工业建设原本是不惜代价也要赶上世界先进水平,所以斯大林完全接受了我们的提出的贸易模式建议。因为这个模式可以让苏联付出比原来小很多的代价,就达成苏联期待的目的。”
“老莫……”何锐很想劝莫里循不要再说这些事情,文明党党中央,中央政府,商务部都通过莫里循的工作确定了这些。但何锐却觉得自己也不能阻止莫里循最后的肺腑之言。这位65岁的爱丁堡大学医学博士,在之前的53年中始终没获得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在经历了12年的艰苦工作后,他希望自己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有价值。
何锐转过身,向莫里循的家人招手,随即转过身,认真的听起了莫里循最后的话。
莫里循的妻子、女儿、女婿、外孙女走进病房,有些不知所措的围在莫里循身边。因为莫里循并没有要与他们交谈,而是在专心向何锐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