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身影没入这黑夜,有人才恍然惊醒般呢喃了一句。
“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一定也会死心踏地的。”
村里面,媳妇做小伏低,男人经常不着家,婆媳关系不对付简直太正常了。
男人觉得俩人吵的烦,直接甩几耳光是挺普通的事,什么家暴?不过是正常管教。
但是没想到,出了陆怀安这么个另类。
不过是婆媳吵架,他竟然就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有老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粗着喉咙道:“好个屁,个眼光短浅的货,没了祖宗庇佑,他陆怀安混得出个人样?”
“就是,一毛钱没有,穷光蛋一个,还欠了两百块呐!”
“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依我看呐,他这婚,早晚得离。”
你一言我一语,笑着寒喧散场。
言谈间对陆怀安的未来都不看好,贬低笑话陆怀安的目光短浅,就成了他们过年的新乐子。
不少媳妇子背着人偷偷抹了把眼泪,没敢吱声。
明明该同情沈如芸的,但心里竟然满满的都是羡慕。
如果男人支得起来,会心疼人,愿意为她们撑腰,吃糠咽米她们也愿意。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叫陆怀安。
闹了这么一场,赵雪兰也倦了。
把人送走后,她再一次数了数钱。
心里终于踏实了,这么多钱,完全属于她了。
名正言顺的。
真好。
她摸了摸陆定远的头,心情有些复杂:“翻过年儿,咱们就建房,到时给你娶个媳妇子,咋样,远伢子,开心不?”
陆定远安静地躺着,眼睛涨得痛。
他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读个完小,就花钱给他找个单位,端的是铁饭碗,过舒服日子。
他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要媳妇,我要我哥。”
赵雪兰面色大变,腾地起身:“不准再给我提那个白眼儿狼!从今往后,他在我这就是死了!”
这是陆定远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他妈这样凶狠地对待。
有些被吓住,他闭上了嘴,眼泪顺着耳朵淌下来,嗡嗡的听不清他妈在骂什么。
他只模糊地知道了一个事实。
他哥,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说好的过年,团团圆圆呢?
一路走去,到达钱叔家里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冷得发抖。
吹了一路的寒风,陆怀安开始还跟沈如芸牵着手,后来被吹的不行了,怕她摔着,几乎是半抱着走的。
钱叔跑的快,先跑回去开门,朝他们招手:“进来先烤点火,天太冷了,可别冻着了。”
大过年的,他这突然跑了,他妈也很担心。
火一直烧着,沏得壶里的水翻着滚儿热腾腾。
见他们终于回来,她也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陆怀安夫妻俩怎么也一起来了,但还是起身很热情的泡茶招呼着。
热茶入肚,浑身都暖洋洋的。
角落里码着的是劈好的木柴,此时多放几根,火一燃起来,手最先被火光舔舐,逐渐恢复了知觉。
知道他们要在这里睡后,钱妈连忙去准备床铺套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