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恨不得扶额叹息,他师兄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是吗?”方暮舟又将目光转向钟珝。
虽说目光中含着笑意,却仍看得钟珝浑身一颤。
但兄弟情谊不得不顾,钟珝还是坚定无比地重重点了点头。
原想着方暮舟还要继续追问,谁料方暮舟却轻舒出一口气后,便又换为以往的神色,淡淡道了声,“好吧。”
钟珝与宋煊听到这话,皆是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钟珝更是赶忙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宋煊看着他师兄远去的身影,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没给钟珝说啊,为什么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这么紧张呢?
宋煊偷摸去看方暮舟,却看到他师尊面上抑制不住的笑,竟含了些算计成功的坏笑。
宋煊从未在方暮舟面上看到如此神色,于是先是一怔,随后也无奈笑道:“师尊,你真是的。”
方暮舟也不急着争辩,面上的笑意却更深,许久才道:“怎么了,就只许你们如此?”
“……”
方暮舟这般模样反倒更有人情味,不再像是高高在上、让人不敢靠近的圣人。
但也正因如此,宋煊心里痒的恨,甚至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
他也是正值年岁、血气方刚、连穿进来之前最后一次体检、各项体标也都无比正常的普通人,面对爱慕之人如此表现,产生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吧。
似是感觉到宋煊面色无端泛出绯色,方暮舟突然靠近,伸手覆上宋煊的眉心。
“怎么这么烫?”方暮舟蹙起了眉。
好凉。
方暮舟的手就算是在如此烈日高悬的夏日,也不会稍稍暖和起来吗?
宋煊这般想着,便十分想将方暮舟的手拉至怀中暖暖,但他绝不能如此。
只是说了那样的话,方暮舟便险些不再理他;更不要说如此有悖人伦理常之事。
“……师尊,我无事。”宋煊只是拉起方暮舟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狠狠握着,想凭这冰冷至极的体温是自己冷静下来。
方暮舟的眉心并未因这句话便有所舒展,甚至皱得更深,稍显怒色,“怎会没事?”
“师尊,”许是身体里那股难以压制、并逐渐扩散的燥热,宋煊声音不受控地稍大了些,但他却已顾不上方暮舟呆愣的深色,继续道:“你别这样。”
……
方暮舟离开后,宋煊打了盆冰凉刺骨的井水,着上身,将水自头顶尽数倾倒而下,随后便躲进了屋内。
宋煊没有来得及打扫,只将外衫脱了铺在稍靠里的阴凉处,便躺了上去。
怕是只有如此才能压制他心中难耐的燥热。
宋煊每每闭眼,方暮舟离开时不解且担忧的神情,皆会如惩戒般地充斥着他的脑海,令宋煊无法安心。
于是只能强迫着自己睁着眼,却也是于事无补,甚至更为严重。
他是吻过方暮舟的,不过那时是趁着酒劲便稍大胆了些,并且方暮舟也未曾得知。
虽是浅尝辄止,但宋煊也挺满足的,毕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做更为过分的事的时间和机会。
不知过了许久,甚至日已西沉之时。
无端的困意恍然间席卷全身,宋煊已无法顾及方暮舟,甫一闭眼,片刻便睡了过去。
……
天曜宗,吴期阵中。
一农妇刚刚将襁褓婴孩哄着睡着,才终于得了时间休息片刻,喝口早已稍稍放凉的清粥,重重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因由那什么魔尊出世,地界内植株接连枯死,粮食亦在其中。
但此时,她家中的储量已经快要吃完,三个幼子等着食物充饥,她相公也在日日为生计奔波,却不知能否维持过去。
这时,农妇听到了院中传来的声响,便快步外出迎接。
果然是她相公。
“如何?”那农妇急切询问道。
男人今日几乎走遍也问遍了整个吴期阵,却皆被一句‘尚无法顾及自身、还论什么施舍’堵得说不出话,这让他这个丈夫也是父亲不由自责不已。
男人无奈摇了摇头。
看出了相公的无奈与自责,农妇自然不忍,硬挤出一丝苦笑,道:“没事,节省些总是能渡过去的,夜深天凉,快进来吧!粥还在火上煨着,喝一碗暖暖身子。”
农妇转身先进了里屋,走了几步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过了头。
她相公却如何唤都不应声,她正要上前查看,她相公却猛然抬头,那狰狞的面貌令农妇瞬间血液凝滞、无法言语。
吼间尚未泄出一声惊呼,那农妇的脖颈便被生生斩断,头颅掉在地上,双目圆撑,瞳孔突出,面上仅剩惊恐至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