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这一个字便仿佛耗费了方暮舟许多力气。
宋煊不知何时站在了方暮舟的面前,阻挡着敌对方投来的许多意义不明的视线。
“师尊,我真的很怕,不要再不回应我了好不好,”宋煊一面笑着言语,一面双手拉过方暮舟的手,大力将紧攥着的手指扒开,在这个过程中,视线却从未移开过分毫。
知道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方暮舟稍垂眸看向脚边,方才发觉掉落的东西并非其他,而是自己丧失理智时无意召出的晚扼。
其上甚至还有尚未消退的霜色灵芒。
怪不得那些人面上如此惊恐。
原来适才,自己本以为片刻的失神,竟当真无意识动了杀人的念头吗?
方暮舟再度垂眸,被长长的眼睫所遮掩这着瞳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无助,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仿佛但凡与宋煊有些关联的事情,都可以牵动他的心绪。
“师尊,我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请你相信我好吗?”宋煊捏着方暮舟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宋煊的语气很是温柔,但不知为何却又含着让方暮舟无法拒绝的力量。
方暮舟好像已能预料到宋煊下一步的动作,但却无能为力,“我说不可,你会答应吗?”
宋煊轻声笑笑,“我不能随时随地都靠着师尊的庇佑生存,此事因我而起,便应当为我所解。我从未使用过什么禁术,清者自清,他们自是不能屈打成招。”
这话,宋煊倒是说的稍大声了些,即是说于方暮舟听,亦是为了使身后那群人听到。
语毕后,宋煊便又靠近了些方暮舟,并重新换做轻声言语,“而师尊要做的呢,便是在家等着我回来。另外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好好睡觉,待我回来,定要看到师尊长些肉。”
方暮舟呼吸变得稍急促,但不得不承认,在听闻宋煊这些话语后,他着实是受到了些安抚。
“宋煊,我不允许你这般做。”方暮舟眼尾浮现出了些殷红之色,模活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惹人怜爱。
周围之人看着二人此番行径,不知为何却皆是无比的安静,只余因着目的达到而重新得意起来的周浮秋仍不断催促着。
宋煊回眸狠狠剜了他一眼,眸中是难抑的厌恶。
随后,于众人的注视之下,宋煊突然升起了结界,仅仅将他与方暮舟二人拢罩于其内。
这结界密不透风,甚至内外皆无法透过视线与声音。
在这狭小逼仄的环境中,宋煊愈发快速且闷重的心跳便显得无比清晰。
毕竟二人几日前才确定了彼此的心思,如今又要面对分离,每时每刻的相处皆显得无比珍贵。
“师尊,”宋煊这声轻唤带着些莫名的黏腻。
方暮舟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并不似自己一般,总是顺应着秩序与规则而生,反倒更为喜爱做一些不计后果、不合时宜的事情。
但,这又何妨!
他重新审视宋煊,又何尝不是在重新审视自己,他最为喜爱的,不正是宋煊身上那股子肆意张扬的气性吗!
“师尊在这般看着我,我可无法保证不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宋煊挑着眉,唇角的笑意也很深,说这话时他的手已然顺着方暮舟手腕的肌肤,探入袖中。
“宋煊,莫要放肆,”方暮舟虽这般言说着,实则脑中的理智依然断了弦。
他明明预料到了宋煊会做什么,但就算到了那人欺身向前时,却丝毫没有后退与躲闪。
少年于此事并没有什么经验,只知横冲直撞地试探,他不愿方暮舟疼便强忍着没有啃咬,但总还是要品一品更深处的滋味的。
但此行的后果,便是方暮舟仿佛搁浅的鱼儿,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耗尽了气力。
他师尊毕竟清心已久,没有反抗于宋煊而言,便已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二人皆贪恋着彼此的一切,许久方才不得已而分开。
“哥哥,再相见时,带上那梨花簪给我看吧!”宋煊将脑袋埋在方暮舟的肩脊,将伤感与痛楚皆独自吞下后方才缓缓开口。
方暮舟几乎瞬间便想起了那只被自己搁置许久的簪子。
那时,自己以为宋煊不会再回来,为避免徒增感伤才将那簪子藏了起来。
但如今,人不仅回到他身边,二人甚至已然互述情衷。
他是否应当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放下了呢?
“阿煊,你回来时倘若不是完好无恙,便不要想再进茗雪居的大门,自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吧。”方暮舟自然知晓,如今自己再反抗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了,便只能堵着气言语。
毕竟只有自己的什么受到威胁之时,他才会自宋煊的面上见到那般坚决的神色。
一年前如此,如今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