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独角戏(2 / 2)

县令也不客气,掸了一下官服的下摆,径直坐下。

两米这个距离是比较有意思的,两个不太熟悉的人相对而坐,既不会因为太近,而对对方产生警惕感,又不显得太远,而产生隔离感。

坐下后,看着县令温润如水的眼眸,刘钧感觉有点不自在,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一个半成品的木雕,还有一截巴掌长的无柄短刀。短刀在木雕上勾勒几下,很快,刘钧也平静下来。只是县衙们口的罗通却眼角直抽抽。

县令有些好奇的看着刘钧手中的木雕,也对刘钧这么快能平静下来感到一些诧异。儒家也是有功法的,只是儒家多练神,神通不外显,常人不知道而已,他练得就是儒家的通用功法——心斋。通过长久的练习,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临大事而不乱,临利害之际不失故常的境界。

这个功法还有一个比较奇特的地方,因为自己进入心斋的状态,别人看自己就会感觉自己有些奇怪,继而会出现精神不集中,手足无措。这个时候,说服对方就会变得比较容易。而刘钧通过在木雕上的几笔勾勒,便成功的解除了自己对他的影响,看样子这也是一种和心斋类似的奇特功法吧。

“县令是个好人。”刘钧突然开口。

县令皱眉想了一下,苦笑道:“只是一个愚人。”

“能做到县令的怎么会是愚人,只不过是县令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罢了,毕竟,县令从小得到的教育,大概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县令的眼睛亮了亮,“总结的好,没想到刘兄弟对儒家还有了解。”

“没,别高看我,这话是我从别的地方看的。”刘钧摇头,“我对儒家的理解浅薄的很,只是知道儒家的终极目标就是辅佐君王开辟盛世,用的手段呢,就是尽可能的压榨底层人的价值,但又不会逼迫过甚,让底层人失去活着的动力。只是大多的儒家眼高手低,阻挡不了世家豪强的土地兼并,于是国家收到的钱越来越少,没钱就只有加税,加税了就有更多的人失去土地,恶性循环,到了最后,国家没有钱去供养军队,抵挡外族,修缮水利,下层的人再也受不了国家的横征暴敛,奋起反抗,这就是人们所说国无三百运。不断的循环。只是下一个朝代有钱的还是那些人。”

县令先是呆滞,然后是悲伤,最后只是颓然的坐在那里,他的心斋功法早已不知何时被破了。

“郑国立朝已经两百五十多年了吧,看现在的情况,税率越来越高,有田地的人越来越少,盗匪四起,郑国国运基本就要到头了。”

说着,刘钧拉开衣领,从衣服中扯出一条红巾,系在脖子上。

“不才在三天前,入了红巾盗,而县令你掌握着清水县最正统的话语权,不知道县令有没有在这乱世来临之前护住这一方民众的想法。”

“怎么护?我虽然是个县令,但是县里驻扎的乡勇兵丁我没有权利调动一个人。而你们红巾盗,难道会去攻打其他匪巢,护这一方平安吗?”县令有些歇斯底里。

刘钧有些诧异的看着县令:“攻打其他匪巢当然没问题,只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吧,你作为一地主官,最重要不是完成上官交代下来的任务,而是让这一地称呼你老父母的乡亲们都能吃饱饭吧。”

“这……”县令有些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待事物。以民为本吗。

“我准备在青松山下开几个客栈,你也知道,那里是去隔壁邻水县码头最方便的路,如果有你这个县令背书,我想那里的过路人会越来越多,我会与山寨的头领们商议一下,定一个合适的抽水比例,当然,他肯定会比现在低得多。这份钱会有县里的一部分,当然不会太多,但也不少,我希望这份钱能用到抵一部分税款上。”

“你说的很好,但是县里明面上是我最大,但是实务都是下面的人在做,我说话并不是很有用。”县令有些为难。

刘钧望向他的身后,主薄县丞,包括六房主官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卖手下的县令,就算这是个事实,但是你也不能说出去呀,你不怕丢脸吗。县尉则捂着脸发出猪叫声,让人看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