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看什么书?”玲凑到镝的身边问道。
镝假装出很认真的模样轻轻翻了两页,抬起头回答:“我在读哥哥清晨读过的书,这么高深的东西,姐姐一定读不懂吧,等我读完讲给……”
“《魔史》?!咳,果然深奥……你不会又当连环画看了吧?”
“嘿嘿,看个意境也是看,文字部分哥哥会讲给我听的。”
“诩快回来了,不打算站在门口等等吗?”
“好!”镝乖巧的放下书,披上毛织的小袍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玲凑到桌前,书页还停留在讲述提亚将身体奉献给主神创造上界的篇章,忍不住露出笑意,两个小时过去了,镝依旧在看这一页,他究竟有没有在看?
堆积在门前的积雪还没有化开,阳光想帮助它们将大地洗涤,却不小心加剧了它们的消融。镝站在那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时地小跑几步以抵御寒冷。真不知道相隔约一百里格左右的乌蒂卡那会冷成什么样子。
“镝,已经隆冬了,没有必要出来领我进门啦。”诩轻轻地推一下不停打颤的镝,示意他和自己回到屋里。
诩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半蹲下身子帮镝把凌乱的领口打理好。
玲应声在书桌放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诩打开放着糖块的罐子夹去两块,用一只手虚掩着杯壁,另一只手握住杯柄,小心翼翼地端起来,在水面上吹了吹。镝摆弄着挂在木架上的教会白袍,想要知道今天诩有没有给他带来一些集市上的小物件。因为个子不高的缘故,镝吃力地踮着脚尖想把它摘下来,一封信滑落下来落在他的身边。
“哥哥,你的信。”镝将它捡起来,跑到诩的面前。
诩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傻小子,这封信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读过的了。”
玲停止劳作,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一把夺过诩手中的信:“嘿,让我拿到了吧。”玲拆开已经被阅读过的信,不认识几个字的镝也跟着装模作样地读着,实际上他的眼里只有下方附带的图纸。
“乌蒂卡那和普鲁普斯的战乱算得上平息了吗?我们维契作为乌蒂卡那的同盟处于什么样的境地?”玲的双手有些颤抖,显然不是因为这两个打了整整半个世纪的种族平息了纷争而感到振奋。
诩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本来有很多想告诉她的,梳理好话语却偏偏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诩才回答了玲的问题:“顶要命的是,维契背弃了与乌蒂卡那的盟约,私自吞并了咏风之地。现在乌蒂卡那与普鲁普斯的战乱平息了,翼族会怎么样,谁又能知道呢?在这节骨眼上翼王勾结镜国魔腾兽的事情也败露了。教会已经开始商量怎么把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开的消息打压住,暂且保住翼王的声名,现在公之于众只会加剧维契的动荡。”
“这样的君王,教会有必要亲自出面维护吗?你身为代行者中的一位不应该想尽办法进行裁决吗?”玲追问道。
“别说了……镝也在,父亲也不希望我们因为这种事吵的不可开交。主教只象征着一个城镇的至高代行者,没办法代表整个维契的教会,你应当清楚这一点,我不过是在为镇上的人传递教义。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又怎样?民众只会无条件顺从他们的王,教会和他们的王永远是对立的,而教会只是上界的代行者,这种事我们无权干预。裁决?我们能做的只是裁决那些罪人。和平来得太困难了……他们会让它再次从手中流失?”
“呵,教会,教会算得上什么?此时的翼王难道不是罪恶滔天,代行者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到狄更城?别忘了,母亲是为了什么像那群人透露了父亲的藏身之处。没错,为了价值连城的魔能化物。在母亲被教会带走,在广场上被裁决时,你又是怎样?安安稳稳的看着,嗯?如果以你的这套说辞,民众不能失去翼王,那么哪怕母亲同样犯下了常人无法接受的,你也不应让镝失掉父亲后又失掉了母亲!”
“……不要再说了,总有一天镝会明白你说了些什么,他会悲恸万分。”诩把食指和中指搭在颈部,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镝明白诩又陷入了为难,从他记事起,诩很少这样阴沉着脸一声不吭,除非是有很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他不明白他们在吵些什么,但他很知趣地拽着玲向屋外走去。
“姐姐,外面的积雪……我要打雪仗。”
“为什么是在这种时候?”玲不由得发愣。
“维契很少下雪嘛,这次之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玲看着镝可怜巴巴地模样,只好跟着他把门外的积雪捏成一个个雪团。
诩用沾着蓝色墨水的羽毛笔,给教会写了一封回信。他知道那封信意味着什么,几天前被驱赶出来的情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挥之不去,他要带着对主神的虔诚与教会决裂,正是愈发虔诚他才对教会愈发愤怒,这是他几天来一直所想的。
不需要玲的反驳,这是他已决定好的。
那天,他是被两个士兵拖回家的,意识模糊的他能够看到镝和玲在见到他时的神色,银白色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双眼无力地虚掩着,双膝早已因为地面的摩擦血肉模糊,只剩下向空气贪婪地索取,以维持最后的喘息。他是被翼王赶出来的,在此期间他的魔能结构被彻底摧毁。翼王拒绝了他的劝告,而且用另一种方式奚落了他。
他们的螺旋下降只会招致全方面的侵蚀,视而不见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他还是选择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劝诫上。
“希望镝以后能理解我所决定的一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诩仔细地将信叠好。
小憩片刻,镝和玲因为寒冷的天气提前终止游戏走了回来,但事实上是由于镝只是心不在焉地团着雪球,丝毫没有“开战”的意思,这让她失去了耐心,只好以茶点为由催促镝赶紧进屋。她将书桌上的空杯子撤走,又很不客气地把那封信扔进了盛放废稿的木筐,丝毫没有理会诩的意思。镝看到这幅场景,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喂,至少不要把杯子和糖罐收取吧。”诩向着玲的方向说道。
“自己解决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