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归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疲惫不堪的眉眼。
她不知道自己对顾凛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
但无论是喜欢,还是单纯的友情,都不该如此的……
她还是得……克制自己。
以后尽量减少和顾凛的见面次数吧。
或者只有将两个人的关系拉远一点,才能让这份情感淡漠下去。
裴云归安抚好自己的情绪,等待着一颗错乱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便准备打道回府,先回客栈休息。
就算自己再乱,明天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收容所、派粥、熬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她好不容易收拾好乱了一地的心绪,转身,准备离开时,却突然撞上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长身玉立,将军盔甲还未来得及脱下。
一身银甲,倒映着霜白的月光,给俊美的面庞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这两日,顾凛除了平乱之外,便是再赶路,两日两夜的舟车劳作,让他的眼底染上了一层乌青,下巴处也生了一层胡茬。
裴云归的心跳差点骤停。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和顾凛拉开了些距离。
心里拼命地警告自己要冷静。
但白皙的脸上,却还是不争气地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一旦将心里那层窗户纸打破,再见他,心中的情意便如潮水,不管不顾地涌出来,几乎要将心田淹没。
「夜深至此,将军不去休息,跑院里来干什么?」尽管心跳漏了一拍,但裴云归依旧坚强地逞着嘴上功夫,「这走路又没个声音,跟只猫儿似的,差点吓死云归。」
她在极力用满不在乎的口吻掩饰自己的错乱。
裴云归低下了头,避免和顾凛的视线接触,却感觉对方的目光紧紧落到自己脸上,心跳得愈发的快。
顾凛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如果按照往常,以他嘴上功夫不饶人的性子,定然将裴云归抨击得体无完肤。
但他什么都没做,像一尊神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裴云归紧张得手心冒汗。
怎么办,他不会查觉出什么了吧?
她不禁胡乱猜想。
裴云归自觉将一切的心情都掩饰得很好。
可顾凛的感觉总是太过敏锐,她的心思,在他眼底,次次无处遁形。
就在
裴云归越来越慌张,几乎要缴械投降之时,那道灼人的目光突然撤去。
顾凛越过了裴云归,坐在了她方才坐过的位置,随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便从下方传来。
她猛地松了口气。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顾凛问道。
裴云归微楞,因着这一声平常的发问,她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和顾凛之间的交流,向来只局限于公事,即便是过去,顾凛常来她家蹭饭,关系似乎有些拉进,二者也最多拌几句嘴。
像现下如此家常的亲人间才存在的问法,裴云归还是第一次从顾凛嘴里听到。
「也没做什么。」裴云归有一搭没一搭地答道:「无非是送送饭,派派粥,熬熬药什么的。」
「嗯。」顾凛低低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裴云归悄悄抬了眼瞧过去,只看到了对方一动不动的背影。
回廊之上,又陷入的弥久的沉默。
裴云归不知顾凛莫名其妙的问题到底出自何意,但现下,她亦无力揣摩。
她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见顾凛不说话,便试探问道:「夜已深,小女明日还要早起熬粥,不若就先告辞,将军若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明日再和我说?」
她若能像平常一般,便可查觉到顾凛身上的不对劲。
可惜裴云归也乱了心神,自顾不暇,并未发现顾凛身上的那一丝反常。
原本便没有什么迹象的东西,如泥鳅一般,悄然滑过。
「那便回去吧。」顾凛答道:「早点休息。」
「是。」裴云归又松了口气,自是忙不迭应答,她巴不得现在就飞回客栈,如释重负道:「那小女便先告退了,您也早点歇息。」
话落,便仓促转身。
「等一下。」
裴云归还未抬步,又被顾凛叫住。
只见顾凛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转首望向裴云归。
「医馆那位姑娘,名叫秋灵。」顾凛突然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裴云归僵住,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顾凛指的是谁,低声「哦」了一声。
「她原是县令府的侍妾,自尤县叛党抓获,姚陳死后,她才逃了出来,流落街头。」
「将军想说什么?」裴云归问道。
「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只是,自庄晓回尤县途中,我遭几条漏网之鱼的伏击,是她帮我挡下了飞矢。我救她,只为报恩。」
裴云归仓惶抬眸,一双眸子不安的望着顾凛。
只听顾凛一字一句道:「我与她并非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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