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满是肃杀,浩荡而来,吹散陶蒺藜爆炸的烟雾,带来火药刺鼻的气息。“神灵”的怒吼在风中久久回荡,浓郁的血腥也融化在风里,犹如亡者的世界!
修洛特面色平静,审视着眼前的战局。
在第二波投弹中,城头的塔拉斯科枪阵完全散乱,数以百计的武士与民兵被猛然炸倒。投弹的犬裔们也惊慌失措,伏在城头上颤抖不已。片刻之后,大多数被炸倒的民兵才摇摇晃晃的起身,耳中一片嗡鸣,完全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他们胡乱的恐惧嚎叫,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脚步踉跄着,满面惊骇的往城下逃去。
面对逃跑的敌人,犬裔战士们也不追击。他们同样被临近的爆炸所击垮,沉浸在异神的威能中,恐惧于超出时代的雷霆。犬裔们伏跪在城头,丢下手中的盾牌,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呼喊。接着,完成任务的投弹手失神片刻,突然醒悟般的后逃撤退,带动着犬裔战士们一同溃散。
激烈的厮杀猛然中断,先登与守军都在恐惧的后退,交战双方留出大片的空白,城头上下一时奇景。在这骤然安静的刹那,唯有急促的羽箭交错而过,履行着战争的使命,穿透忘记躲避的守军,带出一片痛呼与挣扎!
修洛特目光炯炯,注视城头。他看着大片的守军被声浪炸倒,接着又恐惧的爬起逃跑。少年统帅于是放声大笑,心中暗自思量。
也许是缺乏某些关键的步骤,又或者是纯度不够,原始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始终有限。陶蒺藜爆炸的致死范围只有短短的两三步,所以必须由投弹手就近投掷到人群中,难以用精度偏差十步的投石机抛掷。同样,这种危险的武器毫无稳定性可言,火绳的燃烧速度难以调控,陶蒺藜常常早燃或者迟燃。投弹手便成为一种注定的消耗品,这也是修洛特选定犬裔的原因。
此时此刻,城头上一片奔逃,守军陷入了无序与混乱。在连续的爆炸中,真正被陶片杀死的敌人其实并不多,但是两波爆炸的声音和气浪,对守城敌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面对有利的战机,修洛特毫不犹豫,立下决断。他扔掉鲜红的令旗,猛然挥动太阳的黄旗,呼喊着下令。
“主神庇佑着我们,此战必胜!神佑军团,登城冲锋!”
低沉的战鼓声再次激烈,敲击出冲锋的脚步。高昂的锣号奏响,激发着武士的杀意。三千神佑军团握住脖颈的太阳护符,齐齐一声高呼。
“为神而战,为神而死!”
随后,神佑武士们面露狂热,汹涌地往前方冲去。他们挥动战棍,毫不犹豫的把溃散的犬裔杀散,驱赶到两边。然后,在城头暂时停歇的箭雨中,神佑军团迅速登城而上,直接杀死伏地挡路的犬裔,片刻间就登上了数百武士。
军团长纳塔利手持大盾战棍,毫不停留,率领亲卫冲锋在前。在他身旁,是皈依主神,重归于好的挚友韦马克。两人带着凛然的杀意,舍生忘死,直接扑向大队混乱的人群,把后退的守城民兵完全击溃。大队神佑武士随后紧随而上,凶猛的扑向敌人。他们几乎不用盾牌阻挡,只是决死的挥击着进攻的武器,不断冲杀。
厮杀声再次响起,河口要塞的城头化为神圣的祭坛。狂热的战棍切割着薄弱的身体,挥砸着坚固的头部,要把所有鲜活的一切,都变成奉献给主神的祭品!
纳塔利一路冲锋,直到突击出数十步,才遇到了真正的阻碍。十几名仍在坚守的塔拉斯科武士占据狭窄的通道,结成枪阵阻挡。密集的长矛交替刺击,反复击打在年轻军团长的盾牌上,让他一时难以突破。
而在城头的望楼上,要塞的元帅终于反应过来。“鳄鱼”的旗帜带着破孔的箭痕,急速挥动。五百精锐的预备队,高声呼喊从命。这些忠心耿耿的武士骨干,裹挟着三千后备的塔拉斯科民兵,从要塞中扑击而出,直往城头冲上。
神佑武士登上千人,迅速向左右扩张,又被逐渐反应过来的敌军枪阵阻拦。面对这种情况,一名神佑的武士双目泛红,厉声高吼。
“主神维齐洛波奇特利在上,希罗特佩克的伊考特为您献身!”
喊完最后的姓名,伊考特就急速奔跑两步,左手举着厚重的大盾,右手按住脖颈的护符,一头冲入对面的枪阵。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正面的铜矛猛地扎入藤牌,两侧的铜矛深深扎入身体。伊考特的表情瞬间痛苦狰狞,然后留下一个临死的微笑,就此歪头死去。
纳塔利雕塑的脸上骤然现出冷酷的杀意。在对面长矛被伊考特身体限制的刹那,他迅捷的举盾扑上,然后短促的挥动战棍,把三颗头颅敲烂!枪阵破坏,灵活的韦马克也趁势而入,继续杀死两人。后面的武士一拥而上,结阵的十几名守城武士就接连倒地。最后一名年轻的塔拉斯科武士扔掉长矛,恐惧的伏地投降,接着迎来斩向脖子的战棍。
韦马克挥动战棍,用锋利的黑曜石锐片,一把将伏地的脖颈斩断!接着,他抹了一把溅射满脸的鲜红温暖,环顾左右,厉声对团长说到。
“纳塔利,敌人的支援快上来了!城头狭小,展不开太多的兵力,城下还有向上射箭的敌人。我们得往通道那边冲锋,尽快冲下城头!”
纳塔利浑身染血,拔掉盾牌上钉入的羽箭,面无表情的点头。两人就再次率领亲卫,身先士卒,直往最近的通道杀去。身后的数百神佑武士也一同跟上,然后在狭窄的通道中,和对面支援的大队援军,汹涌的碰撞在了一起!
在决死的意志之下,战局瞬间便步入。战棍割破脖颈,铜矛刺入腰腹,双方武士的鲜血互相喷洒,一同惨烈地搂抱着死去!
修洛特凝望片刻,敌人最后的预备队已经支援而上。双方在城墙和通道处激烈厮杀,敌方贵族的旗帜也飘扬在战斗的第一线,这是最后也是最残酷的纠缠!通过凶猛的冲击,神佑军团稳稳地占据了城头,但城内的武士与民兵至少还有七千之数,正依据地利,在统帅的指挥下负隅顽抗。
少年统帅再次挥旗,数声螺号响起。上百亲卫从后方冲上,重新组织起数百长弓武士。武士们重归指挥,随后放弃盾车,往城头攀登而去。他们要在狭窄的城墙上,和下方的敌军弓手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