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乾和王芬分开后,张燕找到孙乾。
看着独自饮茶的孙乾,张燕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上一碗,一边喝着一边开口说道。
“公佑,和王芬那事谈的如何?”
孙乾颔首笑道。
“也就那样吧,大汉那些人你也知道,一个个精明的不得了。
举秀才,不知文;举孝廉,父别居。
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这些清白君子没几个好东西,到时候过两年,直接将王芬架空,名声吹出来,当个牌坊挂这里就行了。
这些狗东西,一个个只想不断的搞大事,靠什么名声治国,贤德安邦,一边拿清议组建小朝廷,一边扮傻子装委屈...”
“呸。”
孙乾将不小心喝进嘴里的茶叶子,吐在地上,随后看向张燕,继续说道。
“他们那群人说什么,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犹古之“八元”、“八凯”也。
能评选上这玩意的人,首先就要和士族一个阵营,你看玄德公的老师卢植,那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身上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号么。
还有吾师郑玄,这几乎是开宗立派的大儒了,身上也没背这个名号。
和士族不一条心的人啊,评不上。”
孙乾对于什么八俊、八顾什么的,完全看不上眼,虽然他们的文武兼修,且成就颇高,皆是上上之选的人杰。
但那群人天然站在豪强的立场上,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豪强。
豪强嘴里天天喊着匡扶汉室,救万民于水火,谁信啊。
虽然不明白王芬此人,为何想法如此偏激,但偏激也有偏激的好处,好忽悠啊。
反正上党众人稍微商量了一下,打算借助王芬的影响力,收拢寒门,不求别的,能暂时和豪强打打擂台,牵扯一下豪强的注意力,这群寒门就算发挥应有作用了。
....
张燕对于孙乾说的这玩意其实也不怎么懂,他自己对豪强本身就没啥好感,可别忘了,张燕没当贼以前,那可是被豪强欺压逃难的流民。
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茶叶,张燕一边在那寻思孙乾这番话的意思,现在张燕也不想当纯莽夫了,毕竟都当官了,以后出去和别人说话,也可以用官宦人家这四个字了。
官宦人家怎么可能有文盲,所以现在张燕天天看书呢,虽然现在还看不太明白,但可以慢慢学么。
....
摇了摇头,还是想不明白孙乾的这番话,算了,回房间在想吧。
随后,张燕看向孙乾开口道。
“公佑,对于咱们绑来的其余人,有什么处置方案没有。”
说实话,张燕现在看那些人,颇为烦躁,你说这群人干活吧,还干不多少,一个个跟饭桶一样,典型的吃多少,都吃不饱的样子。
让其教授学问吧,一个个天天喊着什么天大、地大、老师最大,然后就要当那群小孩的恩师...
你这和当人家爹有何区别...
反了天了...
其实张燕有些错怪那群人了,饭桶那事,纯粹就是因为黑山这里的伙食,它没有油水,吃完稍微劳动一下,就饿了。
至于老师,不当老师怎么名正言顺的教授学问,真当学问是大白菜,刀架脖子上就要传授啊,这要是以后传扬出去,那还怎么和别人以文会友。
还不如说自己等人在黑山军中,发现上万个绝佳的读书苗子,一时喜爱直接将其收为学生,随后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那些学生。
奈何,张燕死活不同意啊,那群人也死活不同意免费教授,两伙人就这么僵持起来了。
...
再听到张燕问自己对那些人的处置方式后,孙乾也有些皱眉,这事不好说啊,就这么放回去肯定不行,一丝好处都没捞到,白白浪费这么多天粮食。
但是不放吧,这群人未来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又有些麻烦,这群人里边可是有个三君陈蕃儿子的。
想到这,孙乾抬头看向张燕,沉声道。
“他们那些人中,有一人乃是大汉顶级名士陈蕃的儿子,这个处理起来有些麻烦,索性一视同仁吧。
向他们索要一些对你们黑山有用的东西后,就放他们回去吧。
都是大家族出身,一个个富的不得了,一些好处还是拿的出来的。”
张燕闻之点点头,随后和孙乾商谈了一会其余事情后,转身就去找那些肉票了。
....
走在路上的张燕,脑海中就忍不住琢磨自己究竟要索要什么好处,大家族啊,那肥的很啊。
黑山军首领张燕,那可是攻破好多冀州大族的,自然对那些大族内部财富有个大概估计。
虽然冀州那些顶级大族,自己没劫掠过,但那些二流大族,被自己劫掠的次数,可多了去了。
冀州顶级大族的财富,照那些冀州二流大族翻个十倍没问题吧?
兖州汝南郡平舆县,那可是中原腹地,那里的顶级大族,照比冀州这里的边角料大族,财富在翻个十倍没问题吧?
而陈蕃又是大汉的顶级名士,全大汉这种人一共才三个,汝南陈家的财富,在翻个十倍没问题吧?
想玩这些,张燕也知道要啥了。
相比于自己劫掠的冀州二流世家,陈家这种大家族,三十几倍的财富啊,确实很肥。
一边想着真肥,一边就将陈逸的房门踹开了。
看着略显惊慌的陈逸,张燕对其摆了摆手后,沉声道。
“陈逸?名士陈蕃之子?我说的可对?”
见陈逸点头后,张燕继续说道。
“我们黑山军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不畏强御陈仲举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啊,我张某对你父亲也很是敬佩。
听说你父吃饭、喝酒都用金碗?就连上个厕所都要用那些上好的蜀锦?
我还听说,你父出行,非千里马不骑,非檀木车不坐,非软糯香甜食物不吃,非甜到发齁的糖水不喝...”
张燕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实话,这玩意全靠他凭空猜测,把大汉那些顶级的东西,全塞陈蕃身上了。
汝南陈家,作为大汉顶级家族,当得起这个牌面。
....
陈逸听张燕说完这番话,那是吓得目瞪口呆,自己老爹这么奢侈的么?擦,那个蜀锦上的补丁是给我看的?就一根檀香厕筹,洗洗刷刷用了十几年,也是给我看的?
为何自己老爹在自己这里,穷的都有些寒酸,怎么到了张燕嘴里,瞬间成了大汉顶级败家子了,即使当今陛下,他也没奢侈到这份上吧。
想到这,陈逸赶紧朝张燕解释道。
“民间传言当不得真,我陈家虽有家资,但在大汉这家族当中,勉强算是二流。”
...
对于陈逸说的这番话,张燕是半点都不带信的,自己说的那些东西虽然是凭空猜测,但好歹也是有一些出处的。
看着小心翼翼地陈逸,张燕心中嗤笑道。
【作为同样三君的窦武,多取掖庭宫人,作乐饮宴,旬月之间,赀财亿计,这话可是不是我说的,这可是当时的凉州三明,张奂亲口说出来的。
再说了,先帝将扶风窦家抄没后,几百大车的财物可做不得假。
没道理作为三君之一的陈家,穷的当裤子啊。】
...
想到这,张燕瞪了陈逸一眼,冷笑道。
“你父年八十余,老成虑事非不详,而诛曹节不克,遂成党锢之祸,我张家深受这无妄之灾,致使某家年少时流离失所,被迫与牛马同住,与野狗抢食。
真可谓是做牛做马做牛马,没闲没钱没闲钱。
你可知我当初过的有多凄惨?
造成我家破人亡的首要恶人,乃是窦武,其次就是你父。
听说窦武还有个孙子叫窦辅,已经跟随胡腾等人逃亡零陵,这笔帐,我以后定会亲自前往讨要....”
陈逸听到这话,当场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面部笑容,随后看向面前这面相粗犷的汉子,内心就忍不住暗骂。
【人心不古啊。】
黑山军作为冀州最大威胁,冀州一行人把张燕老底都翻出来了,就连啥时候断奶的事件都清晰的记载了。
就你张燕?还张家?
特么的,你家一共就四口人,连条狗都没有,唯一一个下蛋的鸡,还是当地县令施行仁政借给你们家的。
你家破人亡和党锢之祸有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