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源心中烦乱复杂,想要想出一个办法,能够为杂家补上这个致命之处。
可他到底不是天资惊世骇俗的天才,对杂家的典籍经义,还没有他师弟铁圣文精通。让他想出理念,来弥补杂家主张之上的致命缺陷,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他沉默许久,除了心中更为杂乱,再无头绪。
心慌意乱之下,他终究是没忍住冲动,连忙起身拜倒在地,俯首道
“陛下天纵英才,一眼看出我杂家致命之处。是以还请陛下开恩,为我杂家指点出路吧!”
萧承看着俯倒在地的金圣源,摇了摇头,道
“朕不过是一外人,旁观者清,不过从一个角度看待你杂家兴衰之势罢了。你杂家历代先贤都没能解决的东西,朕又如何能够想到?”
金圣源抬起头来,忍不住微微一叹。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这种涉及一家立足根本的核心要义上的漏洞,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想出解决之道的?
不过萧承这个时候,却是话锋一转,再次开口道
“杂家昔日那般昌盛,却也因固步自封,顿足不前而致使衰败。就可见这天底下的很多知识,都不能使人受用百代千代。各家学派,便应当不断进取,自他家学问之中吸取精华,融入自家之中,以此进步,这样才足以使自家学问延续千代万代!”
在场三人,听闻萧承所言,皆是陷入沉思之中。
跪着的金圣源,却是猛地一亮。
当今陛下这番,不正是符合了杂家主张吗?
杂家核心主张有所漏洞,金圣源因为自身资质禀赋所限,不能补全。但天下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自己无法解决,便要从他人智慧之中吸取,获取进步。总有一天,他杂家能够真正完善自家所学。
原来,弥补杂家缺陷的方法,就在杂家的核心要义之中。
如此想来,当初的杂家开创祖师,并非未是曾想到这个致命之处,而是希望后世门人弟子,能够吸取历代百家智慧,从而想出解决方法。
只可惜,杂家历代门人,似是没有察觉……
桑磐闻言,亦是双眼一亮。他忍不住面露兴奋之色,开口道
“数百年前百家争鸣的大争之世,便是如皇帝陛下所言。彼时百家相互学习,共同进取,墨、法、阴阳等显学频出。每每念盛世,便心中热血沸腾,有向往之意……”
可是桑磐这话刚说到一半,他却是突然一顿,脸上兴奋之色消退,双眼微微有些黯淡,摇头叹道
“只可惜当初百家一起重创杂家之后,相互之间便已渐渐生出隔阂,学术交流不似此前频繁。皇帝陛下所期盼的诸子百家相互吸取观点要义,以此相互进取,只怕很难出现了!”
有些潜规则,打破之后,便再也不能回到当初了。
此前百家分歧,也多是各自坚持各家的主张,相互辩论一场。最后再动手打上一架,点到即止。
胜者不骄,从中吸取对家精华,完善学问思想。败者不馁,反思自身教训,以图日后再来。便是如此,方有了昔日百家争鸣,学派昌盛的时代。
但自从百家联合重创杂家之后,各家都开始相互防备。毕竟大家能够联合起来重创杂家,也便能够联合起来对付另一个家。
有了隔阂防备,昔日单纯的学术交流,便不再频繁,各家学派开始闭门造车,自家报团取暖。
萧承此时,微不可查地扫了金圣源一眼,心中暗自腹徘
你们这杂家,拉仇恨实在有点厉害啊,能够以一己之力坏了这天下默认的潜规矩!
萧承轻咳一声,突然声音沉重,道
“当年大争之世,百家争鸣,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恍惚之间便在眼前。这方才多少岁月,这天下竟至于一变而成为一潭死水吗?”
萧承顿了顿,气势顿时昂然起来,朗声道
“朕打算在感业寺旧址之上设立一地,名曰‘稷下学宫’。凡到稷下学宫的士子学者,无论其学术派别、思想观点,不论其国别、年龄、资历如何,都可以自由发表见解。不管其是否身居官职,皆可自由讨论国家政策,不予治罪。但有才学出众之人,朕欲以国士待之,不吝封赏恩赐。”
萧承顿了顿,扫视在场三人,沉声道
“不知诸位,可愿随朕重现当年那大争之世?”
金圣源眼露神采,游老也是面露喜色,二人齐齐对着萧承俯身一拜,沉声道
“愿为陛下差遣!”
桑磐胸中掀起波澜,气息粗喘,亦是躬身一礼,道
“皇帝陛下如此雄心,桑磐愿助您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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