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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和不是什么武疯子。
但他对见识新的武功绝学兴趣很大。
不同的招式，不同的劲力运行方式，只要亲身体验过，就能给他以帮助和灵感。
譬如当初鸦神庙晚上和那个镖师的切磋，他现在还常用到那种叠劲方式。
曾经看过莫虎那一刀的意境，让他对离人刀有浓厚的兴趣。
今天白霁是个很好的试招对象。
“就让我看看，你的刀跟莫虎有什么不同？”
万和随手提起一把椅子，和身冲入那片月光。
椅子当然不能抵挡什么。
但也能稍稍减少万和空手的劣势。
白霁的刀再快，只要被稍稍阻挡一分，万和就有把握躲开。
呼！
眼见白霁手中的月光像是感受到了有人接近，蓦然绽放。
万和毫不犹豫地就把手中的椅子掷了过去。
月光如水，无孔不入。
那把椅子在半空就被一丝丝银光缠绕，然后突地四分五裂。
可也因此，白霁这一刀去势已老。
“中！”
刀光散开，将收未收之际，万和在后方忽然大喝一声。
他左手虚握前伸，右手三指捏起，好像拉住了看不见的弓弦。
铮！
司徒明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硬弓张开的声音，一道无形气箭直射白霁！
砰！
气箭射到了白霁身后的虎头交椅上，将椅子打出一个鹅蛋粗细的洞。
司徒明这才知道刚才不是错觉！
“好身手！”
万和看着白霁手中弯刀幻化出的月光像长虹瀑布一样猛然倒落，禁不住称赞了一声。
武功和人品无关。
白霁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倒退，避开了硬接万和的攻势，简直是有料敌先机之能。
万和看起来是要近身相搏，实际上却是远程暗算了一箭！
一般人都反应不过来。
“他要跑了！”
万和还在这儿见猎心喜，司徒明却突然大喝了一声。
他远比万和了解白霁。
“呃……”
被他这一提醒，万和果然发现白霁躲开他的攻势之后身子去势不停，直接撞向了大厅一侧的窗户。
万大长老先前爬进来那一扇。
“怪不得他能从容闪避我那近乎偷袭的一箭……”
万和沉默了。
本来就想着虚晃一枪逃跑的人，躲的能不及时吗？
也只有万大长老才相信人是要跟他硬碰硬。
“我为什么总是碰到这种人？”
怒气如同火焰一样蔓延。
“你给老子站住！”
……
对于这种无能狂怒，白霁一向是抱着欣赏的心情去听的。
来人能轻松制服司徒明，即使他自忖一向隐藏了实力，恐怕也是敌不过的。
那他还拼个什么劲儿？
即使能招来帮众围攻，说不定在那之前他也会受伤。
退出去从容布置之后再剿杀对手它不香吗？
就算对手仍然能够逃脱，到时候他也可以立刻向内城求援！
有黄天道的神师出手，什么人的下场不是个死字？
说起来，他并不算害了莫虎，反而是帮着莫虎在黄天道的人手中多延了几日性命！
如果不是他给莫虎下了药，莫虎纵然反抗也就是个身死的结果。
砰！
念头虽多，也不过片刻功夫。
白霁一手护在头的上方，已经撞上了窗户。
万和跟司徒明离他足有十几步。
以他的速度，等这两人追到窗根，他早已经在外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
轰！
司徒明眼睁睁看着万和被白霁的突然脱逃气的几乎冒了烟。
不，是真的冒了烟！
他骇然看到，万和浑身陡然变得通红，像铁汁入水一样冒出了大量白气！
唰！
紧跟着他的眼前一花，就失去了万和的踪迹。
“这是什么速度！？”
司徒明发现自己栽的不冤！
万和的速度，比先前击倒他的时候快了何止十倍？
“那么白霁……”
司徒明忽然有些幸灾乐祸。
他下意识地扭头又看向白霁。
砰！
白霁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的半个身子刚刚穿过窗户，脚腕已经被人抓住了！
这个姿势，他根本无法回刀自救！
“不可能！”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明明万和两人还距离他那么远。
明明他眨眼间就穿过了窗户……
然后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就将他整个人猛地抡了起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喀嚓！
“我收回我的话。”
万和看着人事不知，不知道被这一摔摔断了多少根骨头的白霁摇了摇头。
他万大长老能从容地在这道窗户里进进出出，是因为速度够快，谁也追不上。
你说你速度这么慢也学他钻窗户，不是找死吗？
这不一下就被他扯回来了？
这种顾头不顾腚的人，当不起他先前的称赞。
“阁下好身手……”
司徒明苦涩上前。
尽管他看不起白霁的所作所为。
但是看到武功跟他差不多的白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仍然难免兔死狐悲。
万和没有答话。
他忽地掠起，从后一人一记手刀打倒了听到动静想要逃跑的两个守卫。
“没了白霁，你能不能掌控白蛇帮？”
万和将两个守卫提进大厅，随手扔在地上，询问司徒明。
“我？”
司徒明一惊，马上会意过来。
他并没有大喜过望，而是仔细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
“我们这种帮派虽然只认武力，但白霁经营良久自有忠心他的势力，我一时半会收服不了他们，肯定是要闹起来。”
“只是今天晚上还好，等过了今晚，给他们几天时间串联，他们必然不服！”
“几天就够了，那就交给你了。”
万和拍了拍他完好的那一边肩膀。
几天时间他如果还救不出莫虎，那老头一定是死了。
而只要他还活着，万和不信他除了白霁就没有留下后手掌控白蛇帮。
以那老头的精明，没人翻得起浪花！
“那么现在，先给他找个大夫吧。”
万和指了指地上的白霁。
他还要问莫虎的下落，当然不会直接打死人。
甚至心慈手软要给白霁请大夫。
“是一辈子躺在床上，还是连这个结果都捞不着，那就看莫虎怎么决定了。”
跟他万大长老无关。
白霁的情况很棘手。
纵然司徒明请来了最好的大夫，一时半会也没有把握能让人醒过来。
毕竟全身多处骨折，甚至还有内脏出血，能吊着一条命就不错了。
“只要让他能说出莫虎的下落就行。”
万和临走的时候叮嘱司徒明。
毕竟，只有莫虎被带到了内城这一个线索，他要从头查起不知道又要耗费几天。
“你不会想不开吧？”
都已经离去了，万和忽然没头没尾地远远问了司徒明一句。
“不会。”司徒明苦笑。
万和出入白蛇帮如入无人之境，能重创白霁自然也能如法炮制他。
他才不想发动全帮之力追剿万和。
然后被他打死。
那真是想不开。
……
“你想回去白家？不行！”
白薇安安全全地在客栈住了一晚上没出什么事儿，心思就开始活泛。
这客栈又脏又破，哪儿及得上她白大小姐香喷喷的闺房？
当初她爹送她走的时候固然严厉，可是她在将军庙经历了那么大的危险，借机回去哭诉一番也就没事了吧？
命都差点丢了！
哦，差点丢了命的是王鹤……
可不管是谁，她爹总不好意思再下手惩治她吧？
所以，一大早她就美滋滋地冲进王鹤的屋子，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不行！”
王鹤断然拒绝。
经过一晚上的搬运气血，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可是身子仍然虚弱，跟人动手不过三招恐怕就露了原型。
要回去白家那个龙潭虎穴……
他想也不想就要白薇打散念头。
“为什么呀！？”
白薇不乐意了“我们都已经回来了，离家也就一道城墙的距离，和回去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王鹤心里暗叹，却不欲对白薇解释。
“我们这两天就住在这个客栈里守着那个小哥。他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他把心一横，冷硬地对着白薇道。
以万和表现出来的实力，足以阻挡大部分的麻烦。
大树底下好乘凉。
王鹤准备趁机恢复几分实力，然后自己偷偷回内城一趟，联络上白家家主白子铭。
毕竟，他在将军庙等了两天两夜也没等到人接应，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总得找人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是绝了这个心思还是他自己把白薇护送过去？
白薇软磨硬泡一阵，见王鹤死活不松口，只能悻悻出了门。
她虽然不理解，却知道还是听王鹤的比较好。
白大小姐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个没脑子的。
但因为有自知之明，这种人通常也被称为有脑子的蠢货。
“啊呸！谁是蠢货了？”
白薇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口，却发现万和的房门开了，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走了出来。
她脸上一红，赶紧装作规规矩矩的样子，对着万和打招呼“早，早啊……”
万和闻声，点了点头就跟她擦肩而过。
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在房里略微闭了闭眼就神采奕奕。
这时候出来当然是为了吃饭。
觉可以不睡，饭不能不吃。
否则习惯了通过五味食神法摄取的大量营养，被饿着的身体和血种都会造反。
“对了，你一会要上哪儿啊？”
白薇并没有被万和的冷淡吓退。
她眼珠一转，跟在万和身后殷勤地问。
“我？”万和沉吟一下回答“大概是要去内城走一趟。”
只要司徒明那面有消息传过来，他就会立刻动身，免得夜长梦多。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内城？
“好诶！”白薇欢呼一声。
这可不是她要违背王鹤的话，是万和自己说要去内城的！
到时候她的脚步稍微偏那么一点儿，不就可以回家了吗？
“你要去哪儿？内城我熟啊！”她小跑着跟上万和，满眼亮晶晶，开始口若悬河地给万和介绍好吃的和好玩的地方。
“我大概是要去地牢之类的地方。”万和打断了她，面无表情地在大堂中坐下。
以莫虎被抓走的待遇，想来也只配呆在那种地方。
“呃……”白薇噎住了。
那种地方，她白大小姐看都没看过。
虽然客栈里没什么客人，伙计招呼也还算殷勤。
或者正因为没人所以才对唯一的客人这么殷勤？
万和刚坐下伙计就满面笑容地凑上来了。
听他讲的唾沫横飞，介绍的也不过是几个家常菜。
万和抬手制止了他“行了，有什么上什么，有多少上多少。”
“好嘞！”伙计兴高采烈地就往厨房里冲。
豪客啊！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他就被厨房的师傅骂得狗血淋头。
师傅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让他滚蛋。
这一个时辰，比他以往同时招呼几桌子人的菜都累！
往往是他前头才炒好菜让伙计端上去，后头伙计就端着盘子回来催他上下一个。
害得他拿出了浑身解数，一个时辰眼都没有眨过一下！
“老子不干了！”
大师傅把围裙一摘，摔在锅台上就走。
“不能啊！”伙计吓了一跳，抱着他苦苦哀求“客人还等着呢！”
“再说，掌柜的不还付您工钱吗？”
一句工钱让大师傅停下了。
拿了人的钱就得干活。
可是……
他没好气地指了指角落里放食材的地方“给这两天备着的菜都用光了，还做个屁呀！”
“要不，我把你炖了送上去？”
他斜着眼看伙计。
因为催的紧，后来大师傅发了狠菜都是成锅成锅的炖。
一不留神就全用光了。
伙计这才发现，他们的厨房已经空的能跑耗子了。
等他苦着脸去跟万和解释，万和倒也没有为难他。
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
总不能指望到处的厨房都跟黑虎帮一样。
“有米饭吗？”万和顺口问了一句，就看见伙计茫然的眼神。
看来这东西北境还真没有。
否则焖一锅挺省事的。
“那就上馒头吧，老规矩，有多少上多少。”
万和叮嘱他“不用非得发面，死面的也行，只要蒸熟了就没问题！”
伙计脸色古怪，冲着他平坦的腹部看了又看，才答应着进去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能吃，还这么不挑食的客人！
这都够他吹一辈子的了。
……
“白家？”
等到中午的时候，万和就等来了司徒明的消息。
司徒明一方面是不耐烦等待白霁慢慢醒来，另一方面是怕人被白霁那一系的长老给劫走。
索性他就吩咐大夫给白霁下了猛药，再配合他使用的谷催生命潜力的秘法，登时让白霁醒转。
“白霁这么好说话？”
万和微微诧异。
通常人醒来看到自己落到这种地步，都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拒绝开口吧？
不过略略思索他就明白过来。
白家的人连莫虎都轻易就收拾了，白霁恐怕是想借他们的手帮自己报仇。
那传信的帮众以为他不信，急忙解释道“我们司徒长老担保不会有错，他对帮主了解甚深。”
了解甚深？
所以连对方什么人都看不明白？
万和心里好笑，却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看着那帮众消失在门口，万和方才注意到旁边白薇古怪的脸色。
“怎么了？”
这姑娘能坐在这儿看他吃东西看了一上午，也是够闲的。
“白家那是我家……”
白薇瞪着大眼睛，感觉事情越来越巧。
万和先前还只说要去内城。
现在却就要去白家了。
王鹤说让跟着万和。
那岂不是她跟着万和就到家了？
难道王鹤早就知道，只是故意绕了个弯子在戏弄她？
白薇越想越有道理。
“啥？”
看着对面把嘴撅的半天高的白薇，王鹤傻眼了。
“他说他要去白家？”
“不错。”
留给他们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之后，万和也推门进了王鹤的屋子。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回事？”
送上门来的情报，不打听白不打听。
万和甚至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早早把这老头吊起来打一顿，白蛇帮那一趟都不用跑了。
王鹤刚开始还想装傻。
还想顾左右而言他。
但万大长老根本不和他啰嗦，只是频频地拿眼去看白薇。
很快王鹤就败下阵来，有气无力地道“你想知道什么？”
白薇不明所以，完全不明白王鹤为什么突然就泄了气。
“很好。”万和满意地点头。
这傻姑娘根本不知道她无形中就做了被拿来威胁王鹤的人质。
“你们为什么半夜出现在城外的破庙里？”
对付王鹤这种湖，万和也不急于单刀直入。
挑了个对自己无关紧要对他们却利害相关的事先问了。
果然王鹤就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