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益恒关灯,缩到凉席上,侧身看着暗黑色的窗外。他不喜欢拉窗帘,穿着短裤光着上身享受夜晚的微风从沙窗外吹进来,凉悠悠地舒服。
其实,他很想明天去美容店看看的,那怕是提提水壶给客人加加水或者干些跑跑腿的事都行,但是,一想到今天李锋、陈新明对自己的态度,要在未来二十天完成增量工程,自己再耽搁给他们以口实,还真说不过去。
美容店以后有机会去看,这个工作却是万万不能丢的。房租、生活、青木的学费全指望它,怎能有一点闪失呢?
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兜里不能没有钱。
想起以前的自己,真是个白痴。工资每月交给夏兰,连单位发的任何现金或购物卡都如数交给她,到头来自己用一分钱都可伶巴巴的。由其是有时同学来灌城给他打电话,他只得扯谎说在外地,因为兜里没钱连见同学一面尽一下地主之谊的底气都没有。
男人最可悲的是什么?是结婚后一心为家,一心顾家,把所挣的都交给老婆,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婚姻原来是一场笑话。
但益恒将脸贴在凉席上,像是在回忆自己十多年的舔狗式婚姻。曾经想方设法地给老婆安全感,不出去应酬,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休息时间就带娃照顾家,那晓得老婆有了安全感自己的安全感却丢失了。想起自己每月零花钱三百块,而且心甘情愿地拿了十多年,唯一的快乐就是娃上学自己窝在家里看电视或者一个人闲逛找不用花钱的耍法。这即简单又没什么要求的日子,自己还满意得很,还幻想着把欠银行的那点房贷还了,一家人住新房把旧房租出去,到时向老婆申请把零花钱增到五六百,那日子就美滋滋了。谁曾想,一切的美好瞬间就消失了,最可悲的是爱情失去了,钱也没捏祝为了他妈的破女人还意气用事地连工作也不要了家也不回了,把自己弄得身无分文,要不是欧珈馒一家收留,那处境该有多凄凉埃
但益恒眼眶有些红润,他轻轻地咬着牙,睁大眼看着窗外的黑夜。与夏兰的婚姻让他明白,以后不管挣多挣少绝不能把所有钱交给老婆,交了就只得唯唯诺诺地活着,用点钱都得低三下四的求。如果大部份的钱掌握在自己手里,根据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的真理,谁就有话语权,谁就有主动权,即使爱情没有了还能体面地离开,更有面对未来的底气,何至于像现在欠欧珈馒的钱而忐忑不安呢?
他叹了口气,想起夏兰结婚以来除了美容买衣不吝啬之外,其他的都挺节约,两人主要的钱还都奉献给了房子,银行里的十多万存款也没见她动过,这样的女人本是过日子的好女人,为什么就耐不住寂寞呢?
这事一直困扰着他,夏兰既然不爱我了都选择婚外出轨那一步了,为什么却不愿离婚呢?更何况,我都主动把财产全给她,她都不离,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这些头痛的事越纠结越困惑。她夏兰为了外面的男人不惜放弃礼义廉耻还不顾忌对孩子和我的伤害,我又何必再去想她呢。无论如何,自己得先过好,其他的随其自然吧。但益恒眯上了眼,不再去想。
第二天上午,正当但益恒与曾二哥指挥两台挖机在外河开挖围堰之时,兴龙建筑公司里人员已经沸腾起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公司领导以下所有人的猜测都不中。当见到韩俊林神采奕奕地向大家打招呼时,大家才清醒过来,想不到中层人人梦寐的职位却让一直在外的项目经理所得,由其是与辜强和温志远走得近的同事心里在狂为他们叫屈,可谁也不敢真正地叫出来。
昨晚,负责接待的温志远心里憋屈得要命,却要强装笑脸地与韩俊林喝酒叙旧。龙总给他说了,韩总的任命要在股份交接完的正式会上宣布,不得提前传出去。但是,看韩俊林一到,就到各部门去打招呼,任谁也能猜到是怎么会事了。温志远不由心中一笑,昨晚还在老子面前假打,今天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呸,他狠狠地关上门,不去感受这副别人得志自己窝囊的场境。
王小兰从四楼下来,走到韩俊林面前,说:“韩哥,几位老总在楼上办转股权手续,律师事务所的也在,可能要忙一会。龙总请您到他办公室喝会茶,等会他忙完了找您。您先上去,我去给您泡杯茶。”
“王小妹,你我还客气什么,不用麻烦了,劳烦你带我去下。”
王小兰作了个请的手势,领着韩俊林走向电梯间。
见他们一走。何开楠嚷开了:“这是什么事啊?咱们几个部门二十四人竟然一个都没猜中,这脸可丢大了。”
孟兮兮凑过来,拍了拍何开楠的肩膀,说:“龙总的心思要是被你我都猜到了,他还咋混?他可是经常干些出人意料的事。”
坐在设计部还未搬到副经理室的雷思玥笑道:“何姐,孟姐,你们两个就不要掐了。没猜到,正常埃你看跟买足彩一样,冷门时常有,如果次次都被猜中,庄家还敢开赌局吗?”
“我就不信了。”何开楠理了理发际,扫视了一遍办公室,“副总经理现在大家心里有数了,那总经理助理这职位谁敢来猜一猜。”
“猜个毛埃”孟兮兮转身坐到她位置上,扭头说,“我们这里不是搞设计预算,就是搞公关投标的,工程部的人经常不在这,你看我们这些人那个像?总经理助理这职位,那不仅笔杆子要好,还会会听会办事。他主要要懂办公室的工作,对每次会议能迅速准确地抓住要点起草纪要,会处理各种文件,会解决各部门之间的矛盾或其他公司与我公司之间纠纷的事宜等等,你把办公室所有的人想一遍,除了副经理和经理室的人之外,这些人做过类似的工作吗?既然副总经理都不在这里选,那必然也不会在我们这一群人中选,你们说是吗?”
“孟美女说得对。”大部份人点头回应。
雷思玥听到这话,心里疙瘩一下。想起那天但益恒的话,他竟然猜中了副总经理和总经理助理都不会从办公室这里的人眩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公司领导以下的所有人猜测的焦点都落在办公室经理和副经理的身上时,但益恒却早已看清了局面,而且自己淡淡地提了下韩俊林的工作能力,虽然但益恒没有明确的说是韩俊林当副总,但从他的笑容中便能猜到他的答案了。李航曾夸但益恒头脑灵活,做事严谨,既然他能猜中一个,或许另一个他也能猜中。她抬起头,大声说:“何姐,其实还是有人猜中了韩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