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震惊地看了一眼柳江霖。
“你竟然认识梅赫梅特?”
柳江霖说:“也不是我认识,是我的朋友认识,然后就见面了。”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你对他的案子很关注吗?”柳江霖问。
赫伯特点点头,说:“当然,我一直在跟踪报道他的这个案子,不过,我才报道到第三天,主编就把我的这个专题给毙了,不让报道了。”
柳江霖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梅赫梅特的父母或者是律师跟上头打了招呼,要么就是威胁了他们。”赫伯特说,“总而言之,就是这一套。”
柳江霖:“这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赫伯特:“我见多了。”
“赫伯特,那你知道那个目击证人是谁吗?”柳江霖问。
赫伯特说出了一个让柳江霖非常错愕的名字:“琳妮·劳拉,她是莉莉·菲尔斯的室友。”
这一刻,柳江霖感觉自己不是坐在一个餐厅里,而是坐在一个空旷的风口,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宛如一场风暴降临在她的身上。
怎么会是她?
竟然是她?
柳江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琳妮·劳拉那张青涩的、温柔的脸。
跟她接触的那一个晚上,她文静,有涵养,也热情。
柳江霖是很喜欢琳妮·劳拉这个女孩的。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呢?
如果说她在前一天晚上目击了梅赫梅特把莉莉·菲尔斯推下水,那为什么第二天她还能旁若无人地出现在梅赫梅特的聚会上,跟大家说说笑笑?
在警察过来拘走梅赫梅特的时候,也一脸惊讶,好像刚知道这件事一样。
那天晚上,她在伪装一个样子。
柳江霖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赫伯特·兰奇注意到她的异样,问,“不舒服吗?”
柳江霖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没有跟赫伯特说她为什么陷入了这纷乱复杂的心绪之中。
实在是糟糕透顶。柳江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哪怕她自己也理智地知道,她这样的感觉其实是自视甚高了——她跟这一群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人家琳妮·劳拉要欺骗人,也用不着骗到她头上。可是,她那天晚上为什么偏偏来主动跟她搭话了?
还莫名其妙地带着她一起掉进了游泳池了。啊,不对,都不是人家拽着她下去的,是她自己主动要去抓人家,自己不小心脚底打滑掉进去的。
在那之后,琳妮·劳拉几乎都跟她待在一起。
那天晚上她就应该要有疑惑的。
为什么琳妮·劳拉在那天晚上,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呢?
在大家都在讨论莉莉·菲尔斯之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人问琳妮·劳拉的意见,就好像没有人知道琳妮·劳拉是莉莉·菲尔斯的室友。
其实很多事情早就有迹可循,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她自诩敏锐,却错过了最需要敏锐的信息。
跟赫伯特吃过午饭,柳江霖准备回家。
赫伯特问她怎么回去。
柳江霖说打车。
赫伯特就说他送她。
柳江霖说:“不用,我打个车也很方便。”
赫伯特说:“也许我们顺路呢。”
柳江霖说了自己的住址之后,赫伯特笑着说:“你看,还真的是顺路。”
柳江霖此时此刻其实没有心情跟赫伯特说话了。
她的心思全飞到了琳妮·劳拉身上。
脑海中一遍遍回闪着她那天晚上跟琳妮·劳拉待在一起的画面,想从中挖掘出更多的细节。但是,记忆并不是一个任由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柳江霖绞尽脑汁地回想,也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