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乔治灵魂醒来，两人互诉思念，黑寡妇道出自己的计划时乔治认真在听，最后一言不发，只是垂眸微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黑寡妇在泥板上写到，多年来压在心里的话像是终于有了发泄口，在濒临终局的这最后时间里倾泻而出。

【乔治瞒不过我】

巴别塔的‘巴别’是神之门的意思，然而它只在巴比伦语中是‘神之门’。

‘巴别’在希伯来语中，却是‘变乱’的意思。

所以哪怕等上再久，‘神之门’也不会为乔治出现，因为他是希伯来神话体系中的天使。乔治精通各种典籍，一听便知道这点。但他没有开口，因为他明白黑寡妇肯定也知道——神之门关系到乔治的复活，黑寡妇肯定会从多方搜集线索。这在网络上一搜就能搜到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她仍不提半点，兴致勃勃讨论着乔治的复活，乔治便知道她的态度。黑寡妇一向叛逆桀骜，不将任何规则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诸多限制都有破解的办法，譬如让乔治拥有巴比伦神的神力，譬如摸清神之门的规则强行让它降临，或者是造一个神之门出来等等。

总会有办法的。

而乔治无奈微笑不提，是不愿打击黑寡妇的积极性。

【或许他当时已经感应到了什么，但即便是联结导旅，也有很多事难以言说】

到一定的高度，语言就是力量，也能是污染。人说的话真能出口‘成真’，如果乔治自己都否决复活的办法，那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即便他或许本来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复活的机会恐怕极为渺茫，却也不能开口诉说。

而黑寡妇显现在泥板上的这句话让卫洵挑眉，怀疑她是不是切片当上了主事人。毕竟只有主事人的‘话语’、‘注视’等等才有能称为污染的力量。

当然，黑寡妇如果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那主事人她也是肯定会去切片当的。但结果就像现在，十年间黑寡妇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复活乔治。而这永远不会出现的神之门也让人无力绝望。北纬十度的力量保住了乔治的灵魂，但污染如同剧毒。如今的乔治灵魂就像融入花瓣的空空道长，早已和污染不分彼此，让黑寡妇一切计划全都如梦幻泡影，一个个破灭。

乔治是晨曦天使，他不能用古巴比伦的办法复活。乔治却又是虚假的天使，也不可能用希伯来神话的复活方式。他的灵魂被北纬十度的污染影响，一直定格在和污染纠缠时的状态，无法有新的改变，就也不能转变为巴比伦的神。

而北纬十度的污染太霸道，其他东西区各种还魂、木乃伊、僵尸、逃离冥国、划生死簿——等等手段，都无法对乔治起到任何作用。

唯一能压得住北纬十度污染的，只有北纬十度污染。于是黑寡妇找过占星者，找过追梦人，找过安雪锋，但都没有任何成效。她甚至还想尽办法联系上了被困在太阳门的嬉命人。当时嬉命人倒是对乔治残魂这状态很感兴趣，但黑寡妇看得紧，当时人也有点疯癫，而且她还在西区，又是被旅社重点关注的——多方面综合考量下，嬉命人没有出亲自出手，只是给黑寡妇指点了一条黑路。

想要复活乔治难于登天，归根结底复活本来就是逆规则而行，运势不到一定程度，那是绝对成功不了的。这么多复活手段都失败了，可能和运气也有关系。

嬉命人建议黑寡妇可以喂乔治吃点命运之子，提高运势看看，巴别塔中培养出来的最好。当然，嬉命人那时也是刚有了这个念头，还没试验过。黑寡妇找来算是瞌睡碰上枕头。黑寡妇为他实验这究竟可不可行，而他会提供一些培养命运之子的可行手段，并且许诺会出手帮忙引走旅社的注视。

……但黑寡妇最终没有同意跟嬉命人的合作，或许是蜘蛛的直觉，又或许是回想起当年占星者和？？？声势浩大的决裂，并且悲观的切片最终跟了嬉命人。为什么不是乐观去跟嬉命人，而是悲观去跟？这实在耐人寻味。

……

一晃十年过去，到现在只剩下卫洵，也只有卫洵了。黑寡妇希望他能走出一条明路出来，为此她甚至将阿普苏的身份给了他。

当年黑寡妇战胜巴比伦诸神，获得龙母提亚玛特的称号后，被囚禁的阿普苏经常跟她来商量事情，希望她能将他救出去，毕竟神话里他们是夫妻嘛，多少打配合也是互相有增益的，这是件互惠互利的好事。

但黑寡妇那时已经有点疯了，哪能容得下这位‘丈夫’，直接就把阿普苏杀了。所以她现在能把这深渊之神的身份给卫洵，当初卫洵掉下来的时候砸到的就是阿普苏的尸体。到现在为止，黑寡妇其实已经彻底跌破了底线，她也没有疯到百分百觉得丙一出手就一定能把人复活……不管能不能复活，只要能保下乔治的残魂就算成功。

就算丙一把他带进深渊，让他变成吞噬者那种史莱姆，傀儡师那种瘤子都没问题！丙一和深渊明显有关联，他现在有有了阿普苏深渊之神的身份，起码应该能做到这点。

但卫洵想做的可不只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