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愤怒凄厉的咆哮声从竹背篓里响起,背篓被里面婴儿撞得乱动,力量大的就像要徒手抓住活鱼。
“小赵没问题吧!”
郁和安撑船之余紧张问道。
“没事。”
赵宏图露出个狰狞的笑,他双手抱着个竹篓,两脚夹着一个,把它们控的死死的。忽然他额头青筋一跳,飞快空出手来,给自己戴了个口罩,闷声闷气道“叔,把口罩戴上。”
“他娘嘞,香味可真浓。”
郁和安肚子咕噜一叫,饿的火急火燎前胸贴后背似的,那股诱惑力极强的香味从背篓里传来,不用赵宏图多提醒,郁和安就手忙脚乱给自己戴上了口罩。
这口罩上夹了胎肉的胡须,有了正版胎肉压着,那股让人心痒胃馋的药蛋香就被遮下来了。
“好家伙,还好王大哥有远见。”
屏蔽了药蛋香,郁和安甩了甩头,后怕道“要不是有这口罩,还真不容易熬。”
“王哥想的全面。”
赵宏图承认,一路走到这里,他那点傲气终于被折服,自己确实还做的不够,得有很长路要走。
“鱼来了,小赵小心!”
郁和安骂了声,划动竹竿的动作明显更吃力了。他提起竹竿一看,见咬在杆上一串的鱼,惊得瞠目结舌“这鱼真凶的很,和苗队说的一个样!”
同一时间,噼里啪啦如雨点般的急促撞击声从船下响起,食人鱼在疯狂啃咬船底,听得人头皮发麻。本来撑着晃晃悠悠的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河面就已经够让人脚软了,再加上凶悍疯狂的食人鱼,没点魄力可真不敢撑船。
郁和安被吓得脸色发白,使劲撑了几下,想更快经过这段水路。但正如苗芳菲说的,无论他用力大还是小,撑得急还是慢,船速都是一直不变的。
竹竿越来越沉,船身也在跟着发沉,一个浪打来,船身猛地一晃。郁和安连忙稳住身体,反复念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不敢去看水面,一个劲看对岸,简直是望眼欲穿。
“走了一半吧,这应该有一半了,快到了吧。”
“快一半了,马上到河中心了。”
赵宏图也急,竹背篓里婴儿们闹得越来越厉害,被胎肉须包裹的残肢也开始异动起来,它们想合到一处去。赵宏图身板单薄,光是压制住两个背篓就耗了大把力气,刚才浪打来船身晃的时候,一个背篓正抵在他腹部伤口处,疼的赵宏图脸色一白。
真想跟丙导似的不怕疼。
赵宏图咬牙挨过那阵剧痛,听郁和安说,他也抬头看对岸,盼望着早点到岸。但看了眼,赵宏图脸色剧变。
“不对!”
“有,有什么不对了?!”
郁和安一哆嗦,紧张的说话都磕巴起来“走错方向了?鬼打墙了?那,那咱们掉头吗?”
“掉什么头!”
赵宏图骂道“该死的,是距离不对!”
苗芳菲他们说船到了河中心,才有食人鱼啃船,但他们现在顶多才走了四分之一,这鱼咬的怎么就这么厉害!
是每一次航船,食人鱼咬船都会越来越早,还是——
“叔,你拍死点鱼!”
“哦好,好。”
郁和安最好的就是听话,丙九在就听丙导的,苗队在就听苗队的,现在他听赵宏图的。虽然害怕,郁和安还是‘喝’的一声,手臂肌肉都绷的紧紧,一下把竹竿从水里提了出来。好家伙,下面密密麻麻挂了一大串鱼,竹竿看起来都跟短了一截似的。
“去!”
郁和安两眼一瞪,一把子牛力气,使劲把竹竿往水面一拍,那鱼落水面的力道简直跟摔地上似的,立时摔懵了竹竿上的鱼。赵宏图单手持弓牙咬弓弦,侧头绷紧蓦然一松,一支箭便准准刺在水面鱼群上,霎时间鲜血弥漫开来。
那河水沸腾般群鱼凶狠抢食的场面重演,吓得郁和安脸色煞白,浑身僵住。赵宏图舔了舔牙,细心感受,随后心里一沉。
明明旁边有血腥刺激,但啃咬他们船底的鱼却没见少,那股不详的震动感仍在。
也就是说,船上的东西,对它们来说诱惑力和血一样重。
赵宏图把这事和郁和安一说,他顿时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肯定是那劳什子药蛋。我说怎么不对,就那会,鱼开始啃船了!”
对!
就是那股药蛋香味弥漫开后,鱼咬的船底!
可这怎么办,赵宏图绞尽脑汁想不出办法,总不能把胎肉须贴到船底,他们没那么多的时间。但要是不管的话,被这么咬下去,说不定这小船行驶不了几次就得提前沉没。
到底该怎么办!
“小赵,你撑下船。”
“啊?啊!”
赵宏图下意识接过抛来的竹竿,没在水里划几下就见郁和安取出了老牛皮来,把两个竹篓包在了里面。牛皮够大,包两个竹篓绰绰有余,系口处郁和安用自己口罩绑上,动作麻利的看得赵宏图一愣。
“嘿,俺早该想到的。”
郁和安拍了拍‘牛皮口袋’,忐忑道“这应该有点用吧。”
“有用。”
赵宏图感受了下船,果然,那种被群鱼啃食的顶撞感少多了。一时间他高兴道“原来这牛皮还能这么用!”
“俺也是刚想到的。”
郁和安不好意思抓了抓脸,从赵宏图手里把竹竿拿来,继续撑船“我以前也没想过,毕竟‘披上老黄牛的牛皮,它们会将你认作一头牛’嘛,我以前都是把牛皮给人用。但仔细想象,它这也没说‘你’只能是人嘛,我就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管用。”
郁和安说着说着也高兴起来“这也是王哥给我的灵感,你说他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呢,那破烂刮胡刀都有新用法,俺实在是服气了。慧慧肯定也喜欢王哥,他脑子也灵活的很,成绩一直都好,还说要考外边的好大学呢。真是比我有出息多了。”
郁和安提起弟弟就是一脸自豪,没有半点羡慕嫉妒的意思,他这人憨厚老实,对兄弟是极好的。但赵宏图听了他的话,心里却一阵发酸发紧。
郁和安他还不知道他弟弟有问题,原本赵宏图懒得管闲事,但毕竟他们这旅队里的人都是历经生死的关系,谁还没点感情。看郁和安还被蒙在鼓里,赵宏图实在是良心不安。
沉吟良久,看对岸就快到了,赵宏图抿了抿嘴,终于犹豫开口道
“叔,你弟弟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