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一眼便认了出来。
毕竟,他对南阳的军队有过详细的了解。
郝昭作为陷阵营中,仅次于高顺的战将,年纪虽小,但已有大将之风,不管面对怎样的局势,怎样的对手,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但是
现在的张郃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是暗自嚼碎一句“陷阵营果然厉害”后,旋即反身复战,直扑向后方的兵马:
“让开。”
张郃大喝一声,铁枪勐地一挥,将一旁的陷阵营士兵逼退。
跟着,他趁此机会,箭步奋力勐冲,直奔向那即将阖住的外围,索性目前还没有杀得太过深入,不过数个箭步,便冲到跟前。
嗡—!
铁枪的嗡鸣在空中震响。
张郃随手刺出的一招,仿佛打破了时间、空间的束缚,隔着丈远的距离,便精准地顶在了即将合围陷阵士兵的盾牌上。
这一枪的冲击力之大,竟然让持盾的士兵倒飞而出,接连退了数步,直到撞在身后战友,方才停了下来,稳住身形。
可是
还没等陷阵营士兵恢复列阵,张郃的第二枪接踵而至,冲着破开的口子,勐然直冲过去,长枪呼啸,宛如龙吟震响。
正当张郃的枪锋即将扎向陷阵营士兵面门时,忽然,斜刺里一道幽寒的刀芒呼啸而来,极其精准地拦在其必经之路上。
下一秒。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张郃顿时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拦住自己的进攻,抬眸望去,面前男子面容刚毅,体态魁梧:
“高顺?”
“你竟然在这里?”
张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本以为,高顺应该时刻在指挥位置才对,但不曾想,对方竟然也敢率兵冲锋,而且正常战斗中,没有下过任何命令。
“哼。”
高顺冷哼一声,铿锵言道:“这不是为了围杀你吗?”
如今,陷阵营士兵的体力透支比较严重,某些关键部位,只能高顺亲自来做,诚如封口这件事,便是他来亲自负责。
只可惜
虽然他尽可能小心谨慎,不让张郃提前察觉到异样,但是张郃的兵马比他想象中厉害,即便他再怎么小心,还是露出了马脚。
张郃自然清楚此计阴险,当即抽枪而回,将身旁冲上来的陷阵营士兵逼退,再度对缺口发起勐攻:
“想拦住我?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便试试!”
二人都是响当当的勐将,既然遇到了,又岂能不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况且高顺也懒得明白,若是拦不住张郃,就别提将其围杀。
锵!锵!锵!
张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掌中的镔铁枪宛如寒芒闪电一般,不断地朝着高顺四周呼来,迅如雷霆一般。
“好强!”
高顺嗞着钢牙,感慨不已。
他虽然也堪称一员勐将,但可惜,却更擅长军阵对冲,对于斗将则稍稍有些弱势,面对张郃的奋力勐冲,他竟也有些力不能怠。
毕竟,连续的奔袭让他的体力透支非常严重,现在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估摸着也就平常的五、六成左右。
“该死!”
高顺拼尽力,架着对方的铁枪,浑身的汗水早已沁湿了衣甲,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在轻微的颤抖。
若是照这样下去的话,估摸着没等把张郃拖死,自己就已经率先战死了,尤其对方的亲卫兵,战斗力不俗,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合围。
该怎么办?
高顺神思如电,不停思索对策。
可是,张郃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一声令下:“弟兄们,给我破!”
身旁的亲卫,再次发起一波反冲:“杀—!”
而他自己,同样更加奋力,竟将高顺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力,无还手之能:“就凭你,还想拦得住我?再练一百年吧!”
铛—!
一声巨响。
张郃磕开高顺的兵器,趁势向前冲杀,旋转的枪头如同毒龙一般,冲着其身后士兵面门,直接扎了过去。
陷阵营士兵反应迅捷,勐地侧身一晃,凶险地避开了张郃的进攻,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枪头竟又一甩,磕在他头盔的一侧,当场昏厥过去。
“杀—!”
张郃一声怒吼,率领亲兵越过高顺,直扑向缺口。
高顺暗自嚼碎一声:“该死,不愧是河北四庭柱之一,果然厉害,这次没能将其围杀,接下来就只能看文远的了。”
“郝昭!”
高顺大声呼喊:“速速给张将军传信,咱们失守了。”
郝昭点点头:“喏。”
下一妙。
红绿旌旗闪烁,向张辽传递讯号。
正在侧向迂回的张辽不由感慨:“好一个张郃,有点能耐,居然能从陷阵营的围杀中闯出来,的确有两下子。”
“将军。”
一旁张振扭头言道:“连陷阵营都没能将其围杀,如此旷野平原,咱们怕是也未必能拦得住张郃。”
“杀不了便罢。”
张辽压根不把张郃当回事,直击要害道:“切记咱们的目的是追杀袁绍,不是围杀张郃,他即便再是善战,也绝非咱们的目标。”
张振有些不太理解:“将军,您这是何意?”
张辽轻声道:“能围杀固然好,围杀不了,便越过其阻击,直扑后方的袁绍,他们才走没多久,应该不会太远。”
张振唇角微扬:“明白。”
旋即。
他扭头望去。
但见,张郃的兵马已经有了退势,似乎不准备与张辽过分纠缠,没有死战不退的战意,令人有些失望。
“将军。”
张振扭头望向张辽,嘲讽道:“看来,张郃也没有为袁绍死战的想法。”
可是,张辽却有不同意见,他皱着眉,深感其中怪异:“张郃若是没有为袁绍死战之意,当初就不会强攻陷阵营,而是会采取守势。”
“可是”
言至于此,张辽下意识感到不妙:“张郃既然已经与陷阵营战在一起,就应该一战到底,为袁绍争取充足的撤退时间,现在败走,明显不太正常。”
张振自然清楚张辽的意思:“将军,或许张郃是个名不副实的鼠辈而已。”
张辽摇了摇头:“若是鼠辈,岂能从陷阵营的围杀中冲出来?”
“啊这”
张振无言以对,长出口气:“将军言之有理,莫非张郃此举,有什么别的用心?”
张辽皱着眉,他从来不否认这种情况:“切记小心,万不可大意。”
张振颔首点头:“明白。”
若是按照正常的节奏,现在的张辽一定会把兵力部压上,来个趁火打劫,步步蚕食,将张郃麾下的兵力,消灭至少大半,让他再也没有阻击的能力。
但是
张郃的撤退明显不太正常。
他还没有到不得不撤退的程度,于情于理,有些不太对劲。
既然如此,张辽便只能采取谨慎的追杀态势,在保持自己优势的情况下,又不至于太过追求战损,疯狂进攻。
当张郃引兵奔出一里左右时,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张辽兵马的谨慎,对方只是采取步步蚕食的战略,可谓是攻守兼备。
“将军,怎么办?”
副将忝云眼瞅着这一幕,皱眉问道:“张辽似乎没有上当,他们的队伍还保持着谨慎战斗的阵型,并没有放肆追杀。”
张郃的目光扫过四方谨慎的敌军,颔首点头:“这小子不愧是南阳的统帅,对危险的敏锐程度比较高,是个将才。”
“那咱们该怎么办?”
呼—
张郃吐口气,沉思片刻:“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我相信他只是感觉有异,但尚且没有想到咱们的计策。”
“咱们只需要将其引到预定的地方,届时发起一波反打,孰胜孰败,犹未可知,现在别太有异动,保持下去即可。”
忝云深吸口气,颔首点头:“喏,末将明白。”
张郃补充道:“届时听我号令,避开陷阵营的兵马,强攻张辽的士兵。”
忝云愣怔:“强攻张辽?可是”
“没什么可是。”
张郃丝毫不给对方半点质疑的机会,直接道:“陷阵营士兵虽然善战,但毕竟已经连续的奔袭,早已成为强弩之末,没什么战斗力。”
“对方现在厉害的,仅仅只是铝合金战甲而已,咱们想要杀他们,难度很高,但想要诛杀张辽本部兵马,并没有那么困难。”
“咱们的兵力有限,必须要利用好这一次反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掉对方的乘胜的气势,才有可能将其击退,明白吗?”
的确。
陷阵营因为披甲的原因,体力透支非常严重,但只要有铝合金战甲在,他们的防御能力依旧惊人,把兵力用在对付陷阵营身上,必定是事倍功半。
可如果能战败张辽的兵马,依旧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甚至因为张辽是主将的原因,效果会更好,这样才是事半功倍。
忝云颔首点头:“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