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黄包车却被重重放下,一直对他毕恭毕敬的黄包车夫低着头,却是闷声闷气的说道:“张先生,你的钱我退给你,车我不包了。”
“老周,咋了?”
“不咋,不想包了。”黄包车夫依旧低着头。
“我难道说错了吗?他们一枪未放就丢了阵地,我为什么不能说他们。”西装中年男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那些果军弟兄今天是没打,但前几天他们打了啊!前几天你没看到,杀的日本人血流成河。他们自己也死了很多人。”黄包车夫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眼眶红红的怒声反对。“反正,我不许你说他们。”
看着情绪激动的黄包车夫,西装中年男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一个念头突然浮出脑海,脸上神色一动:“不对!”
“有啥不对的,我说不包就不包了。”黄包车夫脸上涌出怒气。
这可能也是他来这个城市十年第一次对一个身份地位远超自己的‘上等人’发怒,在这以前,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愤怒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嗨,老周别生气,我是说,那些果军弟兄没开枪,日本人也没找到他们,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昨夜悄悄撤退了?”西装中年男想到了这个关键点。
“咦!还是张先生你有头脑啊!”黄包车夫也转过弯来了,一拍巴掌。“撤了好啊!说明咱果军弟兄强得很嘞,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日本鬼子只配跟着后面吃屁嘞!”
“行啊老周,你这几句话说得有点水平。看来,这几天没白看打仗嘞!”西装中年男忍不住也笑了。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日本人,是占了大楼,但一个人毛都没找见,算不算扑了个空?
“那肯定啊!这几天俺也看懂了,日本人来来回回就那几招,大炮轰完了机枪射,机枪射完了步兵攻,然后,一死一大片。”黄包车夫心情变好之下,开始了中原式样的吹牛逼。“现在给俺一把枪,俺也敢跟日本人比划两下。”
“哈哈!弄死他个龟孙儿!”被憨厚老乡逗乐的西装中年男大乐。
心情再不复刚刚的抑郁。
打仗这玩意儿,不一定硬干就是赢,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人死光死绝了心里谁能不难受?能在如此重围之下还能安然逃脱,绝对算是胜利,这个道理对于有些见识的西装中年男来说理解起来并不难。
二人组回过神来了,不少中国人脑袋也转弯了。
寂静的现场重新变得嘈杂。
一边嘲笑着占了座空仓库的日本人,一边猜测着昨天还在仓库里的中人们是从哪儿跑的。
大多数人明显更倾向于是潜水离开,别看日本人在仓库两边放的探照灯明晃晃的照着,但人家就是本事高,一下潜个几十米,租界那边装作不知道,可不就逃出生天了?
其实,不光中国人是这么想,日本人那边也得出大致相同的结论,尤其是看到仓库里有两条挖通了苏州河的水渠之后。其工兵部队的中尉中队长就已经得出这个结论。
中国人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那不光是为了仓库内不缺水源,更是为了能偷偷潜到对岸而不至于被探照灯发现。
毕竟,数十米宽的苏州河面,探照灯也需要一点点扫过去,有阴暗死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而租界那边的西洋人,早就想让中国人开溜了,帮着打掩护也属于可以理解的操作。
至于说中国人为毛水性都这么好,那可能都是海军陆战队的吧!
该死的黄毛佬,日军军官们一边咒骂着凑不要脸的西方人,一边暗自窃喜。
还是跑了好。
背锅侠斯马莱特准将一脸懵。
难道,昨天晚上入睡前的祈祷,阿苏他老人家听到了?